芒种一到,南境的稻田就像被泼了金,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可天公不作美,预报说三日后有暴雨,各族百姓的心都揪了起来——这万亩稻田若不及时收割,一年的辛劳就可能打水漂。
消息传开,邻县的草原驻屯兵、路过的西域商队、甚至共学堂的先生们,都自发赶来帮忙。清晨的田埂上,中原农夫的镰刀闪着寒光,草原汉子的麻袋堆成小山,西域胡商的骆驼队成了临时运输队,连孩子们都挎着小篮子,跟在后面捡掉落的稻穗。
萧越踏着露水走进稻田,正见沈书砚的父亲带着族人,教草原汉子用“打谷机”。那机器是中原的木架配草原的铜齿轮,一人摇柄,三人递穗,效率比传统的石碾快了五倍。“这法子省力!”一个草原青年抹着汗笑,“回头俺们部落也造几台,收青稞时准能用!”
不远处,巴特的母亲带着部落妇人,正用草原的“风干法”处理刚割的稻子。她们把稻穗铺在羊毛毡上,借着烈日快速脱水,比中原的“晾晒法”更省场地。“你看这稻子,”她对身边的中原农妇说,“混着羊毛毡的潮气晾,米香更足!”
西域商队的驼夫们则在田边搭起临时灶台,用中原的铁锅、草原的羊肉、西域的香料,炖了一大锅“丰收汤”。香气飘遍稻田,干活的人闻到味,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歇歇脚,喝口汤!”驼夫们吆喝着,把汤碗递到各族人手里,粗瓷碗、木皮囊、铜酒盏碰在一起,叮当作响。
萧越接过一碗汤,热汤下肚,浑身的乏累都散了。他看着田埂上的“协作图”:中原人割稻,草原人运穗,西域人脱粒,孩子们捡穗,像无数个齿轮咬合在一起,转得又快又稳。他忽然想起去年芒种,还有人因为“谁的田该先收”红过脸,而现在,他们踩着同一片泥水,分着同一锅热汤,连汗水都混在了一起。
“李德全,”他道,“让农官把这‘跨族抢收法’记下来,编进《农时要术》——什么时候该分工,什么时候该合力,什么时候用中原的法子,什么时候借草原的巧劲,都写清楚,让各地照着学。”
午后的日头最毒时,割稻的进度却更快了。沈书砚学着巴特的样子,把稻穗捆成草原式的“井字结”,说“这样扛着稳”;巴特则跟着西域的大哥哥,用胡商带来的小弯刀,快速削去稻穗上的杂叶;西域的孩子最机灵,举着自制的“响板”在田边吆喝,用各族语言编了段“加油谣”,惹得众人都笑。
“你看那几个娃,”苏明远指着孩子们,眼里满是欣慰,“不用教就知道互相学,这才是抢收里最金贵的东西。”
萧越点头。他知道,比起抢收的粮食,这种“自然而然的协作”更重要。当中原的孩子会打草原的绳结,草原的少年能用西域的弯刀,西域的孩童会唱中原的调子,这土地上的“共荣”,就再也不是需要刻意维护的政令,而是融进骨子里的习惯。
傍晚时分,最后一片稻田终于收割完毕。乌云己经压了过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稻穗堆上,发出“噼啪”声。各族人挤在临时搭的草棚下,看着外面的暴雨,都笑了——若是再晚一个时辰,这粮食就真要泡汤了。
草棚里,有人提议“摆个庆功宴”。于是,中原的新米、草原的奶酒、西域的葡萄干,很快凑成了一桌饭。没有碗筷,就用荷叶当碗,手抓着吃;没有桌椅,就坐在稻穗堆上,背靠着背。
“这雨来得好!”一个老农举着酒碗,“能浇地,还能让咱们凑一块儿喝酒!”
众人都笑起来,笑声盖过了雨声。萧越看着这满棚的笑脸,忽然觉得,这芒种的忙碌里,藏着江山最安稳的模样——不是宫殿的琉璃瓦有多亮,而是田埂上的人能为了同一片稻子并肩弯腰;不是史书的文字有多华丽,而是草棚里的酒能混着各族的味道,喝出一样的甘甜。
离开稻田时,雨己经小了。各族人互相道别,中原的农夫塞给草原汉子一把新米,说“尝尝江南的味”;草原的妇人给西域胡商的妻子一块羊毛毡,说“防潮”;西域的驼夫则给孩子们每人一串葡萄干,说“记着今天的甜”。
十二岁的帝王踏着泥泞的路,身后是渐渐远去的灯火。他知道,这场抢收只是开始,往后的每一个农时,每一次风雨,各族人都会这样并肩走过。只要这协作的习惯代代相传,只要田埂上的笑声年年响起,这大雍的土地,就永远会在共同的守护里,结出最的果实,酿出最醇厚的岁月。
晚风带着泥土和稻穗的香气,吹过刚收割的田野。萧越笑了,他仿佛己经看到,来年的芒种,这片田里会有更多的人,用更默契的协作,收获更丰饶的希望,把“我们”这两个字,种进更深的泥土里,长成像稻穗一样沉甸甸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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