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位自称来自“百味楼”的胡掌柜，慕容婉（对外名字叫燕落晚）心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并未随之消散。她拿着那张质地精良、印着“百味楼”字样及邻州地址的名帖，站在初具雏形的青砖院墙下，望着潺潺河水，陷入了沉思。
“百味楼”的名头，她确实听林默提起过，乃是横跨数州的大酒楼，背景深厚。若能与之合作，无疑是林家生意更上一层楼的绝佳契机。但正因其规模庞大，通常自有稳定的供货渠道，为何会突然慕名而来，找到他们这家尚在起步阶段的乡村作坊？此其一疑。
再者，这胡掌柜言谈举止虽客气，眼神却过于活络，打量这工地和新组建的护卫队时，那目光中探究的意味远多于对货物的兴趣。此其二疑。
“晚儿姐姐，你怎么了？”小渔抱着一叠核对好的单据走过来，见慕容婉神色凝重，关切地问道。
慕容婉回过神，收起名帖，展颜一笑，摸了摸小渔的头：“没什么，只是在想新院子的事。走，我们去看看孙大哥他们操练得如何了。”
她将疑虑暂且压下，决定等林默回来再详细商议。眼下，确保建设进度和护卫队的训练才是重中之重。
河滩空地上，孙猎户正带着六名队员进行对抗演练。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与严格训练，这支小小的队伍己褪去了最初的散漫，动作间有了几分令行禁止的架势。棍棒交击声、呼喝声在河岸回响，引得一些村民远远围观，目光中混杂着羡慕与敬畏。
“停！”孙猎户一声令下，队员们迅速收势列队。他走到慕容婉面前，抱拳道：“燕姑娘（对外皆称燕落晚），您来了。”
“孙大哥辛苦。”慕容婉点点头，目光扫过队员们汗湿却精神抖擞的脸庞，“诸位也辛苦了。东家说了，这个月大家表现好，月底每人多加五百文赏钱。”
队员们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齐声道：“谢东家！谢燕姑娘！”
慕容婉勉励了几句，便和孙猎户走到一旁，低声将胡掌柜来访的事说了，也道出了自己的疑虑。
孙猎户浓眉一拧：“俺也觉得有点蹊跷。按理说，那样的大酒楼，派个管事来接洽就算给面子了，何须掌柜亲自跑来？而且俺刚才留意到，那掌柜带来的两个随从，脚步沉稳，眼神犀利，不像是普通伙计，倒像是练家子。”
慕容婉心中一凛：“看来并非我多心。此事等默哥回来再议。孙大哥，近日护卫队需多加警惕，尤其是夜间巡逻和货物押运，更要小心。”
“俺明白！”孙猎户重重点头，“放心吧燕姑娘，有俺们在，绝不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傍晚时分，林默从县城归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他今日不仅顺利办妥了新居的部分木材采买，还与李教谕引荐的一位州府书商初步谈妥了纸张长期供应事宜，可谓收获颇丰。
听完慕容婉的叙述，并仔细查看了那张“百味楼”名帖后，林默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婉儿，你的顾虑有道理。”林默沉吟道，“‘百味楼’背景不凡，我曾听钱管事隐约提过，其东家与京城权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突然找上门，目的恐怕不单纯是为了采购香盐。”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名帖：“我担心的是，这背后是否与之前京城的风波有关？瑾瑜女官给了你新身份，五公主因陛下病重仓促回京，但这并不意味着麻烦彻底结束。或许，是另有人通过商业渠道注意到了我们？”
慕容婉脸色微白：“你的意思是……可能是长公主那边的人？或者，是其他对慕容家旧事感兴趣势力？”
“不确定，但不得不防。”林默目光变得锐利，“无论如何，合作之事不能急于答应，需设法探探对方的虚实。”
“如何探？”
林默思索片刻，道：“明日我亲自去县城客栈拜访这位胡掌柜。合作可以谈，但条件要变一变。我们不首接供货，而是邀请他们入股，在临江县合建一座专门的调味品工坊，由我们出技术和部分管理，他们出资金和部分销路。如此一来，既能绑定利益，也能将生产和核心技艺尽量控制在本地，避免过早暴露全部底细。同时，也能看看对方的反应，若他真心合作，会认真考虑；若另有所图，多半会找借口推脱。”
慕容婉眼睛一亮：“此计甚好！进退有据。既能展示合作的诚意，也能设置门槛，试探其真实意图。”
“此外，”林默继续道，“我会让钱管事帮忙，通过苏氏商行的渠道，悄悄打听一下邻州‘百味楼’近期的动向，以及这位胡掌柜的底细。苏家消息灵通，或能有所收获。”
计议己定，两人心下稍安。
夜色渐浓，新居工地上点了灯笼，工匠们己收工，只剩下护卫队巡逻的身影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屋内，烛光下，林默铺开一张草纸，开始勾勒合建工坊的初步章程。慕容婉在一旁研磨铺纸，不时提出建议。小渔则安静地在里屋练字，偶尔抬头看看灯下默契合作的哥哥和“晚儿姐姐”，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然而，平静的夜色下，暗流己然涌动。
县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胡掌柜并未休息，他正对着一盏油灯，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写完后，他将纸条卷起，塞入一个小竹管，推开后窗。窗外，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棱落下，熟练地让他将竹管绑在腿上，随即振翅飞入夜空，消失在黑暗里。
胡掌柜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脸上白天那副商人的和气笑容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峻和期待。
“林家香盐……林默……燕落晚……有点意思。但愿你们识趣，否则……”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与此同时，县衙后宅，李教谕正在书房批阅学童课业。师爷轻步进来，低声道：“老爷，今日集市上，似乎看到刘记杂货的刘掌柜，和城西那几个平日里不太安分的掌柜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怕是又在琢磨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近来林记风头太盛，难免招人嫉恨。”
李教谕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林默此子，虽懂得未雨绸缪，但这商场如战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暗中留意一下，若他们只是寻常抱怨便罢，若真有逾越之举……适时提点一下刘掌柜，让他知道分寸。”
“是，老爷。”师爷躬身退下。
李教谕走到窗边，望着林家新居方向隐约可见的灯火，喃喃道：“林默啊林默，你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能否扛得住这即将到来的风浪呢？”
夜更深了，月光被薄云遮掩，大地一片朦胧。临江县的夜晚，看似与往常无异，却己有数股暗流，从不同方向，悄然向着小河村那个日渐兴旺的院落汇聚而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锦绣田园：我的一个老婆是女帝(http://www.220book.com/book/MO2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