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沐沐旧敌忽现身，平静生活起涟漪
萧瑾言的离开，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散了草棚里刚刚积聚起来的一点暖意和热闹。
虽然他一首毒舌、挑剔、存在感极强地散发着冷气，但真的走了，反而让人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连花想容都难得地安静了两天，没再作妖，只是时常望着门口，桃花眼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林小蛮更是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出摊时总是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空荡荡的床头，算账时耳边也少了那几句冰冷的挑刺，竟然让她有些不习惯。她着萧瑾言留下的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五味杂陈。这笔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却也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头发慌。
他到底去哪了？他的仇家是谁？他现在安全吗？
这些问题反复在她脑中盘旋，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最终，她将那包银子仔细收好，暂时不打算动用。这是萧瑾言留下的，带着未知的风险和决绝的意味，她用得不安心。
皇商遴选的事，也因为萧瑾言的离开和警告，暂时被搁置了。苏沐明显松了口气，林小蛮自己也心有余悸，决定先观望再说。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每日出摊、收摊、计算着微薄的利润。只是少了那个冷言冷语的人，多了份无声的牵挂。
这天，生意一如既往地忙碌。石磊被林小蛮派去码头扛包赚点外快（他力气大，效率高，很受欢迎），花想容则以“脚伤未愈”为由，继续赖在家里（林小蛮怀疑他压根就是懒）。
摊子前只有林小蛮和苏沐两人忙活。
快到中午时，几个衣着光鲜、看起来像是哪家府邸丫鬟仆役的女子说笑着来到摊前。
“就是这家吧？听说味道不错？”
“嗯嗯，小姐上次尝了说好，让咱们今天多买些回去呢！”
“老板娘，来五碗臊子面，打包带走！”
林小蛮见是大生意，连忙笑着应下，和苏沐一起忙碌起来。
苏沐低头专心煮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动作麻利地将煮好的面捞出，浇上浓香的臊子。
就在这时，那群女子中一个穿着鹅黄色比甲、像是领头大丫鬟的女子，目光无意中扫过苏沐的脸。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确认了什么，脸上露出惊讶又带着几分轻蔑的神色。
她往前凑近两步，上下打量着苏沐，语气夸张地叫道：“哟！这不是苏家绣庄的沐哥儿吗？！”
苏沐的身体猛地一僵，正在捞面的手抖了一下，面条险些掉回锅里。他倏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那丫鬟见他这般反应，更加确定了，嗤笑一声，声音尖利得刺耳：“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李府大小姐身边的春桃啊！当年你们家绣庄给我们府上送绣品，还是你跟着你母亲来的呢！啧啧啧，这才几年光景啊，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在这街边抛头露面卖起汤饼来了？”
她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苏沐早己结痂的伤疤里。
旁边的几个丫鬟也好奇地围了上来，对着苏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苏家绣庄？就是几年前倒闭那个？”
“听说欠了好多债呢…”
“没想到他家儿子长得还挺标致，可惜了…”
“是啊，以前好歹也是个绣庄少爷呢…”
那些充满怜悯、好奇甚至轻蔑的目光和议论，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苏沐的神经。他浑身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笊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小蛮见状，心头火起，猛地将手中的抹布摔在案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一步挡在苏沐身前，叉腰怒视着那个叫春桃的丫鬟：“喂！你谁啊？买面就买面，不买就滚蛋！在这叽叽歪歪说什么屁话呢？！”
春桃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挺起胸膛，鄙夷地看着林小蛮：“你又是谁？我和故人叙旧，关你什么事？”
“故人？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林小蛮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苏郎君现在是我‘苏林记’的合伙人，光明正大靠手艺吃饭，不比你们这些伺候人的强？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让你今天爬着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露出虽然纤细却蕴含着神力（自认为）的胳膊，眼神凶狠地瞪着春桃。
春桃被她那副泼辣样子和“爬着回去”的狠话镇住了，又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脸上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粗鄙！谁稀罕跟你们一般见识！面不要了！我们走！”
说着，带着几个同样有些讪讪的丫鬟，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林小蛮朝着她们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
她转过身，担心地看向苏沐：“苏郎君，你没事吧？别听那起子小人胡说八道！”
苏沐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摇摇欲坠。他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没…没事…谢谢林娘子…”
但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林小蛮赶紧扶他坐下，给他倒了碗水。
苏沐捧着水碗，手指冰冷，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喃喃道：“…她们都记得…原来…都没忘记…”
那些他拼命想要遗忘、想要逃离的过去，就这样被人轻易地、残忍地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下午，苏沐一首心神不宁，煮面时差点打翻汤锅，算账也屡屡出错。收摊回去的路上，他也一首沉默着，低着头，仿佛又变回了林小蛮刚认识他时那个忧郁脆弱的少年。
晚上，他甚至连饭都没吃几口，就早早地回了屋（现在他和石磊睡在里间，林小蛮和林氏睡外间，花想容依旧霸占墙角）。
夜里，林小蛮起夜时，隐约听到里间传来极力压抑的、低低的哭泣声。
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知道，白天的风波，绝不仅仅是几句难听话那么简单。
它像一个预警，提醒着苏沐，也提醒着林小蛮——过去的阴影从未远去，平静的生活之下，暗藏着随时可能掀翻一切的惊涛骇浪。
萧瑾言刚走，苏沐的麻烦似乎就露出了苗头。
这个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的家，仿佛又一次站在了风雨飘摇的边缘。
林小蛮握紧了拳头。
不管是谁，想破坏她好不容易挣来的生活，伤害她想要保护的人，她绝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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