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坐在床边时,指尖还沾着卫生间地砖的潮气,凉得渗进指缝。刚才她没敢再靠近洗手池,只蹲在门口用皱巴巴的纸巾擦鞋 —— 纸巾蹭过鞋底沾着的黑泥,留下道歪歪扭扭的灰黑色印子,像条的水藻贴在纸上。她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手举到半空又停住了:垃圾桶里的空矿泉水瓶上,鱼鳞都干硬了,翘着边,像片小指甲盖,碰一下就掉渣,她怕一靠近,又闻见那股腐坏银鱼的腥臭味。
房间里的雾比下午更稠了。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的灰蓝雾气,在地板上聚成小小的涡旋,绕着床腿转了两圈才慢慢散开,留下道潮湿的痕,像有人光着脚走过,沾着湖底的泥。空气里的味道混得厉害:旧被褥的霉味、湖水的腥气,还有卫生间飘来的淡淡腐味,吸进鼻子里,喉咙发紧,像卡了根没吐干净的鱼骨头。
她想拉严窗帘。手指刚碰到粗布窗帘,又猛地缩回来 —— 窗帘上沾着细煤渣,蹭在指尖涩得像砂纸,更怕金属窗帘杆 “咔嗒” 响一声,把雾里藏着的东西引过来。早上那个男孩的校服衣角、老头变透明的手,好像都贴在窗玻璃外面,就等她动一下,好钻进来。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慢慢把窗帘缝拉宽了点,刚好能看见湖心的方向。
雾浓得化不开,远处的湖面只剩片灰黑色的影子,像块浸了水的黑布,沉在雾底。湖心的灯塔还亮着,光裹在雾里,淡得像掺了水的蛋黄,晕开的光斑边缘都是虚的,连灯塔的轮廓都融在雾里,只剩那点光悬着,像颗快沉进湖底的星星。
“还好,还是黄色的呢。” 林野小声嘀咕,松了口气。苏晚笔记本里写的 “晚上灯塔的光变成了红色”,像根细刺扎在她心里,她怕那光真的变红,怕 “湖娘在生气”,怕那些没眼睛的鱼、穿红裙的影子,真的顺着雾找过来。
她把胳膊肘撑在窗台上,手托着下巴盯那点光。雾里的风偶尔吹过来,带着煤尘和湖水的腥气,吹在脸上凉得像泼了冷水。忽然想起林溪小时候,总爱趴在老家的窗台上看星星,每次看到亮的就拽她的袖子喊 “姐姐你看!那颗像我发带!”—— 那时候发带还没丢,红缎面在台灯下反光,比星星亮多了。林野摸了摸口袋里的发带,缎面凉得像冰,边缘的毛边勾着掌心的纹路,有点痒。
不知道盯了多久,眼睛慢慢适应了雾里的光。突然,那点黄光亮了点,又暗下去,再亮时,居然透着点橙红 —— 像把铁锈末撒进了黄光里,淡得几乎看不见,可越看越明显,连周围的雾都染成了浅红,看着像湖面上漂着的血沫子。
“怎么会啊……” 林野心里一紧,往前凑了凑,鼻子都快贴到玻璃上。光还在变,橙红越来越深,最后变成橘红,裹在雾里像团快烧尽的炭火,忽明忽暗,晕开的光斑也大了,映在雾上像块融化的红糖,黏糊糊的。
就在这时,哭声飘过来了。
是女人的哭声,轻得像雾,从湖边的方向钻进来,断断续续的,被雾闷得变了调,听不清在哭什么,只觉得悲得慌,像丢了最亲的人。哭声裹在雾里飘,有时近得像在窗外,气音蹭着玻璃 “呜呜” 的;有时又远得像幻觉,只剩点模糊的调子。林野屏住呼吸听,能听见哭声里的水音 —— 像刚从湖里爬出来,喉咙里还卡着水,每哭一声都带着潮乎乎的水汽,听着耳朵里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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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使劲摇头。不可能,林溪失踪十年了,而且林溪哭的时候声音尖,像小猫叫,哪会这么哑?这哭声沉得很,哑得像哭了几天几夜,嗓子都磨破了。
那是谁?是苏晚写的红裙女孩?还是…… 是湖里的 “东西”?
哭声跟着灯塔的光变,光越红,哭声越清楚;光暗一点,哭声就飘远一点,像灯塔在牵着那哭声走。林野往后退了两步,后背 “咚” 地撞在床头柜上,震得上面的银鱼罐头晃了晃,标签上 “第七日需要你” 的红笔字,在橘红光里亮得扎眼,像块凝固的血。
苏晚写的 “照在水面上,像撒了层血” 突然冒出来,林野的胸口像被湿冷的手攥住了。现在光还没全红就有哭声,要是真红透了,会不会有更多东西出来?会不会顺着哭声找到 302 房?
她想把窗帘拉死,手刚碰到布,又停住了 —— 想再看看,看看光会不会真的变成血红色,看看哭声会不会停。好奇心和怕劲在心里打架,最后还是怕赢了,她猛地拽住窗帘,“咔嗒” 一声,金属杆响得刺耳,橘红光和哭声一下子被挡在外面,房间里暗下来,只剩床头灯的暖光裹着一小片地方。
可哭声没被挡住。像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的雾,绕着她的耳朵转,“呜呜” 的,怎么捂都捂不住,反而钻进脑子里,反复响。林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手指在口袋里攥着红发带,缎面被汗水浸得发皱,毛边勾得掌心疼,眼泪 “啪嗒” 掉在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溪溪,你在哪啊……” 她的声音发颤,眼泪越掉越多。现在她只想找到林溪,哪怕林溪骂她当年没回头也好,总比在这里强 —— 每天对着黑泥、鱼鳞、变颜色的灯,还有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哭声,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哭了一会儿,她慢慢抬起头,哭声好像小了点,只剩远处湖水的拍岸声,“咚 —— 咕叽,咚 —— 咕叽”,慢得像在数她的心跳。她走到窗边,手指勾着窗帘缝又拉开一点 —— 这次吓得她手都抖了:灯塔的光全红了,像块浸在血里的布,裹在雾里,连周围的雾都变成了暗红色,看着像刚从湖里捞上来的血沫子。
哭声又近了,比之前更哑,更悲,好像就贴在窗玻璃外面,气音蹭着玻璃,听得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赶紧拉严窗帘,后背抵着墙,喘得厉害。走到床边拿起苏晚的笔记本,翻到那页写灯塔的内容,手指在 “像撒了层血” 上反复蹭,纸张的凉意透过指尖传进来,凉得像握了块湖底的石头。
她现在才懂,花家湖的晚上比白天吓人多了。白天雾还能挡挡,晚上只剩那点红得吓人的光,还有甩不掉的哭声,提醒她这里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只能待在这个小房间里,盯着银鱼罐头,听着墙缝里偶尔传来的 “沙沙” 声 —— 不知道是煤渣掉下来,还是别的东西在爬。
床头灯的光也跟着忽明忽暗,好像被灯塔的红光牵着。林野把笔记本塞回枕头下,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发带,心里稍微定了点 —— 至少还有这两样东西,和林溪、和线索沾着边,让她觉得不是在做噩梦,不是一个人。
可那片血红的光,还有绕着耳朵转的哭声,像两块石头压在心上。她坐在床边,盯着床头柜上的银鱼罐头,等着午夜的钟声,等着老板娘说的 “躲进衣柜”—— 她不知道午夜会发生什么,但她清楚,花家湖的恐怖,才刚开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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