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躲在衣柜里,后背死死贴住木板,木纹的棱子硌着脊椎骨,凉得像揣了块湖底捞上来的碎煤。怀里的笔记本被攥得发皱,苏晚写的 “钟响预警” 那页贴在胸口,纸页的凉意透过毛衣渗进来,和手腕上红发带的湿冷缠在一起,冻得指尖发麻 —— 不是普通的凉,是渗进骨头缝的冷,像刚摸过食堂里那碗盛湖水的搪瓷碗。
衣柜门留着道细缝,刚好能瞥见床头柜上的表。指针在 23:59 的位置晃了最后一下,然后 “咔” 地顿住,秒针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再没动过。空气突然凝住,之前还能听到的湖水拍岸声、走廊里的 “沙沙” 声,全没了,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轻得可怕 —— 不敢用力吸,怕一吸气就把外面的 “东西” 引过来,怕呼吸声在寂静里太响,像在喊 “我在这儿”。
雾从衣柜缝里钻进来,不是之前的淡红,是深褐红,裹着细碎的煤渣,飘到皮肤上能感觉到颗粒感,凉得像贴了片湿煤。脚边的雾积得越来越厚,袜子早被浸透,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爬到膝盖时,腿开始不受控地打颤,牙齿也跟着 “咯咯” 响,她赶紧用手捂住嘴,把声音闷在掌心,指缝里漏出的气都带着颤。
鼻腔里的味道乱得让人恶心。衣柜里的旧被褥散着霉味,混着淡淡的红裙香 —— 和早上在衣柜里闻到的一模一样,还有从缝里钻进来的煤烟味、银鱼腥气,吸一口就觉得喉咙发紧,像卡着半片没嚼烂的鱼鳞,咽不下去也咳不出来。她把下巴抵在笔记本上,指尖反复蹭着纸页上 “1947 年 12 月 27 日”,蹭得指腹发疼,像在求苏晚显灵,又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 要是梦,怎么会这么疼?
口袋里的小鱼钥匙串硌着腰,锈迹斑斑的鱼身蹭破了秋衣,刺得腰侧发疼。她下意识摸了摸,指尖碰到鱼眼处的湖泥,突然想起水产码头煤堆上的 “眼睛”—— 黑沉沉的孔洞,盯着人看的样子,心脏猛地缩了一下,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得倒抽口气,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就在这时,第一声钟声响了。
不是从远处灯塔飘来的,是像在耳朵边炸的,又像从地底钻出来的 —— 低频的 “咚”,震得整个衣柜都跟着颤,门板上的锈渣 “簌簌” 往下掉,落在脚边的雾里,没声息地化了。林野的耳朵里瞬间灌满 “嗡嗡” 声,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感觉到钟声的震动顺着木板传进后背,再蔓延到西肢,连牙床都发麻,后槽牙咬得生疼,怀里的笔记本边角刮得胸口发痒,又不敢松手。
这就是苏晚写的 “钟响”?里世界的门要开了?那东西要来了?
脑子里刚蹦出这三个念头,第二波震动就来了 —— 不是钟声,是衣柜门在动。
原本留着的那道细缝,正慢慢往中间合,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外面推。动作很慢,却很坚决,门板与柜体摩擦发出 “吱呀” 的响,不是连贯的,是 “吱 —— 呀 ——”,拖得老长,锈迹斑斑的门轴里掉出更多碎渣,落在鞋尖上,凉得像冰碴子。林野的呼吸瞬间停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窄的缝 —— 能看到外面的雾更浓了,褐红色的雾裹着点昏黄的灯光,在缝里晃了晃,然后 “咔” 地一下,彻底黑了。
衣柜门关死了。
一点光都没有。她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只能摸到怀里笔记本的硬边,还有手腕上红发带的毛边 —— 勾着皮肤,疼得很真实。耳朵里的 “嗡嗡” 声还没散,又添了新声音:衣柜外的木地板,传来 “咕叽” 一声。
是脚步声。
林野的心跳瞬间冲到嗓子眼,撞得肋骨生疼。那声音很沉,很黏腻,像有人穿着沾满湖泥的胶鞋,每走一步都要把木地板踩得发颤 —— 先是 “咕” 的闷响,再是 “叽” 的粘腻尾音,像踩在泡发的烂海绵上,能想象出鞋底下的湖泥被挤出来,渗进木地板缝隙的样子。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来的。
先是远处的 “咕叽”,隔了几秒,又近了些,再近些 ——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震得胸口发闷。她把身体缩得更紧,后背恨不得嵌进木板里,怀里的笔记本攥得更狠,指节发白,指甲在纸页上掐出浅痕,苏晚写的 “钟响” 两个字被压得变了形。
是失魂者吗?穿矿工服的,头是矿灯的那种?还是食堂里那个红裙女孩?她有没有脚?会不会飘着走?
想起卖菜老太耳后的鱼鳞纹,蓝布衫老头透明的手背,食堂里消失的红裙背影,无数个碎片在脑子里乱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红发带,缎面湿冷的,边缘的毛边勾着皮肤,疼得清醒了点 —— 这是林溪的发带,不能慌,不能出声,一出声就完了,林溪还等着她找呢。
脚步声还在靠近,越来越近,到 302 房门口时,停了。
林野能听到 “吱呀” 一声 —— 不是衣柜门,是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的。雾水渗进来的声音很轻,像 “沙沙” 的小雨,接着是更清楚的 “咕叽”,那东西走进来了,踩在房间的地板上,离衣柜越来越近。
她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衣柜板上,能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东西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沉,像是在找什么。偶尔有 “窸窸窣窣” 的响,像是雾里的水藻蹭着地板,又像是它的衣服在摩擦 —— 是矿工服的粗布?还是红裙的缎面?鼻腔里的煤味突然变浓,还混着股腐坏水草的腥气,从衣柜缝里钻进来,吸得胸口发闷,差点咳嗽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把咳嗽硬生生憋回去,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怀里的笔记本突然硌了下胸口 —— 是苏晚写的 “衣柜是看不到的地方”。这句话像根救命稻草,让她稍微松了点劲,可外面的脚步声己经到衣柜跟前了,离门板最多两步远。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的 “气息”—— 不是人的热气,是冷的,湿的,呼在衣柜板上,能听到轻微的 “呵” 声,像湖底的水在冒泡泡。
它在找什么?找我?还是找苏晚的笔记本?床头柜上还有罐头和老板娘的纸条……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别进花家湖:红雾七日吃记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野的手指开始发抖,攥笔记本的手心全是汗,把纸页浸得发皱,苏晚的字迹都模糊了。她想起早上在水产码头,蓝布衫老头递罐头时的眼神,想起老板娘留纸条时的慌张,这些线索要是被那东西拿走,就再也找不到林溪了 —— 可她不敢出去,出去就是送死,苏晚和老板娘都让她躲进来,她只能躲着。
脚步声停在了衣柜正前方。
林野的心脏像要跳出来,腿有点软,靠在衣柜板上才没滑下去。她能感觉到衣柜板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那东西靠在了上面,或者说,是那东西正贴着门板看 —— 它会不会有透视眼?会不会看到里面的她?黑暗里,她闭紧眼睛,不敢睁开,怕一睁眼就看到门板上有双眼睛,正和她对视。
时间过得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熬一个小时。外面的东西没动,也没出声,只有那股冷湿的气息越来越浓,煤味和腥气混在一起,钻进鼻腔,让她头晕目眩。她咬着下唇,把疼当清醒剂,下唇都快咬出血了,嘴里尝到点铁锈味,和之前指尖沾到的湖水味很像。
突然,第二声钟声响了。
比第一声更沉,更震,“咚” 的一声,衣柜板的震动差点把她晃倒,门板上的锈渣掉得更多,落在脚边的雾里 “簌簌” 响。林野的耳朵里 “嗡嗡” 得更厉害,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感觉到那东西动了 —— 脚步声又响了,这次是离开衣柜,走向房间深处,像是被钟声引走,又像是接着找东西。
她松了口气,后背却还是绷得紧,耳朵贴在衣柜板上没敢挪。外面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咕叽” 声混着 “哗啦” 响 —— 是碰倒了什么?罐头?还是笔记本?她的心又提起来,指甲掐得掌心更疼,脑子里全是 “别碰笔记本”“别拿走线索”,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只待宰的兔子,缩在柜子里等。
第三声钟声紧接着炸响,震得她浑身发颤,怀里的笔记本都跟着抖。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变快了,“咕叽” 的频率变高,像是那东西在着急,又像是里世界的门要关了?苏晚写的 “钟响七声后门会关”,现在才第三声,还有西声,还要躲多久?
就在这时,衣柜外传来 “哗啦” 一声 —— 是纸页翻动的声音!苏晚的笔记本!那东西找到笔记本了!
林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腿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又猛地收回来 —— 不能出去!出去就完了!可笔记本是唯一的线索,没了它,怎么找林溪?怎么知道里世界的事?她攥着怀里的笔记本(是早上藏在枕下的,刚才外面那本是另一本?不对,苏晚只有一本……),脑子乱得像团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怕眼泪落在纸页上,留下痕迹。
挣扎间,第西声钟声炸了,衣柜都在晃。外面的脚步声停了,紧接着是 “窸窸窣窣” 的响,像是那东西在撕纸页,又像是在翻找什么。林野的眼睛红了,咬着牙没出声,指甲把笔记本掐得更紧,指缝里渗出血丝,沾在纸页上,像个小小的血点 —— 和苏晚笔记本上的霉斑很像。
外面突然传来 “呢喃”—— 不是清晰的话,是模糊的、沙哑的声,像被湖水泡胀的喉咙在说话,又像是煤渣在喉咙里滚,“找…… 姐姐…… 湖……”,每一个音节都像针,扎在林野心上。她想起林溪小时候穿红裙跑的样子,想起她喊 “姐姐,等等我” 时的声音,现在却变成这种怪声,心像被攥紧了疼。
第五声钟声响起时,呢喃声停了,脚步声又响了,这次是向门口走,“咕叽” 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林野没敢动,耳朵还贴在衣柜板上 —— 怕那东西是故意走的,躲在门口等她出去。雾还在从缝里钻进来,脚边的湿意越来越重,袜子都能拧出水来,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第六声钟声在远处炸响,“咚” 的一声,震得耳朵发疼。林野数着,还有最后一声,再等最后一声就好。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鱼钥匙串,锈尖还在刺着腰侧,这疼很真实,能证明她还活着,还能找林溪。
第七声钟声终于来了。
沉闷的 “咚” 之后,世界突然静了 —— 连 “嗡嗡” 声都没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 的,像在敲鼓。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没了,雾水渗进来的 “沙沙” 声也停了。林野还躲在衣柜里,不敢动,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很久,确认没动静了,才慢慢松开攥笔记本的手 —— 手心全是汗和血,纸页被浸得发皱,苏晚的字迹都糊了。
她犹豫了半天,才伸出手,轻轻推衣柜门。
门板很沉,推了半天才开一条缝 —— 外面的雾还是浓得化不开,褐红色的,能见度不足一米,煤味和腥气比之前更重,像那东西刚在这儿待过。她从缝里往外看,床头柜上的罐头没了,苏晚的笔记本也没了,只有地板上留着一串潮湿的脚印,从门口绕到床头柜,又回到门口,像那东西在房间里转了圈,拿走东西就走了。
林野慢慢推开衣柜门,走了出去。脚踩在雾里,凉得刺骨,地板上的脚印还没干,沾着煤渣和湖泥,和早上在走廊看到的水渍一模一样。她扶了下床头柜才没栽倒,掌心沾到床头柜上的雾水,凉得像冰,才发现自己毛衣都湿了一片,全是冷汗。
她在房间里转了圈,想找笔记本和罐头,什么都没找到,只有地板上留着几滴铁锈色的水,像那东西留下的痕迹。她蹲下来,指尖碰了碰 —— 凉得像冰,瞬间顺着指尖往上爬,爬到胳膊肘,打了个寒颤。这是湖底的水,和食堂里那碗、和早上水龙头流出来的,一模一样。
林野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柜,看着地上的脚印和水渍,突然觉得腿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雾漫到膝盖,凉得像泡在湖里,她攥着怀里的笔记本、手腕上的红发带,还有口袋里的钥匙串 —— 这些是她仅剩的东西,是她和林溪、和线索唯一的联系。
花家湖的雾,花家湖的钟声,花家湖的 “东西”,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她困死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着,只能看着线索被拿走,只能承受这一切。可她不能放弃 —— 林溪还在等着她,苏晚的笔记本还在她怀里,她必须活着,必须找到真相,哪怕要和这湖里的东西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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