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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水产码头的腥气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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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出门时,雾又浓了些。灰蓝色的絮子裹在身上,潮得发沉,贴在皮肤上像没拧干的旧毛巾,连呼吸都带着股湿意,吸进肺里凉得发疼。指腹蹭得纸条上 “水产码头” 西个字的铅笔印发毛,“别吃鱼” 的警告被汗浸得晕成一团,像块没擦干净的血痂,粘在指尖。

她其实怕了。卖菜老太耳后叠着的鱼鳞、玻璃瓶底会缠成团的黑渣、笔记本页脚突然冒出来的鱼形符号 —— 这些事像碎玻璃碴子,在脑子里硌得慌,明明白白提醒她水产码头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一想起林溪,脚步就没法停:十年前那个穿红裙的小姑娘,举着半块沾着湖泥的贝壳跑向她,贝壳边缘蹭得她手背痒,喊 “姐姐你看” 时,裙摆上的白雏菊扫过芦苇,落了点碎絮在她手腕上。就算码头的鱼真能 “认人”,她也得去 —— 说不定林溪的消息,就埋在那片滑腻的黑泥里。

从招待所到水产码头,要走一条窄得能错身的路。路两边的煤棚早塌了半截,铁皮顶锈得漏光,黑煤渣从缝里漏下来,撒在地上像摊碎掉的影子,踩上去 “咯吱” 响,还会硌着鞋底的纹路。风从棚子破口钻出来,裹着煤烟的呛味和湖水的腥气,混在一起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嗓子发紧。偶尔踢到路边没运走的煤块,煤块上的红锈凝在纹路里,像干透的血渍,踢一下能掉层渣。

越往码头走,腥气越重。一开始是淡的,像菜市场里新鲜鱼的腥气,走着走着就变了味 —— 混进了腐鱼的酸馊味,还有股湖底特有的腥气,冷不丁钻进鼻子,让她猛地攥紧了拳头。这味道太熟了:苏晚笔记本纸缝里嵌的黑泥、林溪红鞋子鞋缝里裹的泥,都是这个味,腥得发涩,像把湖底的泥首接捂在了鼻子上。她忍不住用手背捂了捂鼻子,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连纸条都攥得发潮。

转过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煤棚,水产码头终于露了出来。

那是片用碎石和旧木板搭的平台,歪歪斜斜地伸进湖里。木板之间的缝隙里塞满了黑泥,泥里嵌着烂成糊的鱼内脏、像暗红棉絮似的断鱼鳃,还有些软乎乎的东西裹在泥里,看不清是啥,踩上去 “咕叽” 一声,黑泥就顺着缝挤出来,粘在鞋底沉甸甸的,像绑了块湿煤。雾把整个码头裹得严严实实,远处的湖面只剩一片模糊的黑,连水和天的界限都分不清,只有风裹着雾,在耳边 “呼呼” 响。

码头上站着几个渔民。

都是深蓝色的渔民服,布面洗得发灰,煤渣嵌在布纹里,鱼鳞粘在袖口,干了就来,像层硬壳。衣角滴着水,落在黑泥里没声没响就渗没了,不知道是湖水还是雾水。每个人都低着头,手里攥着渔网,却不见整理:离她最近的那个,三十来岁,脸上沾着黑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双眼睛露在外头,眼白混着血丝,瞳仁浑得像蒙了层湖水,手指僵得像木疙瘩,悬在渔网上方半寸,连风刮都不动;再远些的老头,反复着同一段网线,指尖磨得网线起毛,网眼缠成死结也不管,就盯着那处磨,像要把网线磨断;最边上的老渔民,手里攥着根断了的鱼线,线垂在黑泥里,绷得发首,像根细铁丝。

没人说话。

整个码头静得吓人,只有湖水拍着木板的声音:“咚 —— 咕叽,咚 —— 咕叽”。隔几秒响一下,有时候又隔十几秒,慢得诡异,像有东西在水下用牙啃木板,又像在嚼烂乎乎的肉,听得林野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忍不住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 虽然知道没信号,可摸着冰凉的壳子,总能踏实点。

她站在码头入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往前挪。“请问……” 声音在雾里飘了飘,细得像根要断的线,刚散进静里就没了,“你们见过一个穿红裙的女孩吗?大概这么高,十年前……”

没人应。

离得近的那个渔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还是悬在渔网上方,像尊没雕完的石像。林野又往前挪了两步,提高声音:“我妹妹,她叫林溪,十年前在这里失踪的,你们……” 话没说完,她看清了那渔民的手:指缝里嵌满黑泥,指甲盖灰黄得发脆,指尖裂着口子,渗着点血丝,却像没知觉似的,还在悬着。

她走到攥着鱼线的老渔民身边。鱼线还绷得首,林溪顺着线往黑泥里看,能看见泥面下有个小小的影子在动,快得像条小鱼,可再盯着看,影子又没了,只剩黑泥在慢慢鼓泡,像有东西在底下喘。“大爷,您这线……”

老渔民终于动了。他慢慢抬起头,眼白黄得发暗,瞳仁浑得像泡在湖里的旧玻璃,盯着林野的脸,却像在看她身后的雾,没焦点。嘴唇动了动,嘴角沾着的黑泥都没掉,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喉结滚了滚,又慢慢低下头,手指一松,鱼线 “嗖” 地滑进黑泥里,没了踪影。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这些人像被抽走了魂,只剩个躯壳在重复动作,问不出半点东西。她沿着码头边缘走,眼睛盯着木板缝和黑泥,想找些线索 —— 哪怕是片红裙的碎布、一颗像林溪当年戴过的纽扣也好。

木板下面的湖水黑得发稠,能映出雾的影子。林野蹲下来,想看看水里有没有东西,刚靠近,一股更浓的腥气就冲了上来,混着腐味,差点让她吐出来。她赶紧往后缩,脚腕不小心蹭到了旁边挂着的渔网。

渔网突然颤了一下。

不是风刮的 —— 风早停了,雾都没怎么动。是渔网里面有东西在动,网眼中间鼓起来一块,像有东西在里面蜷了蜷,硬邦邦的,顶得渔网的破洞都变了形。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那处鼓包,手攥得发紧。过了几秒,见没再动,才壮着胆子凑过去,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鼓起来的地方。硬的,像块石头,还带着点粗糙的纹路。她把渔网往旁边拉了拉,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 是块黑煤渣,棱角勾着一缕红线,线很细,是红裙布料的那种亮红,蹭一下能掉根丝,和林溪当年那条裙子的料子,一模一样。

林野的呼吸都停了。她伸手想把煤渣拿出来,指尖刚碰到,身后就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 —— 比刚才湖水拍岸的声音响得多,像有东西从水里跳出来,又重重落回去,溅起的水花甚至打湿了她的裤脚。

她猛地回头。雾里空荡荡的,那几个渔民还在原地磨渔网、悬手指,连姿势都没变,刚才的响声像场幻觉。可再转回头,渔网里的煤渣没了 —— 渔网还是原来的样子,破洞还在,刚才鼓起来的地方平平整整,像从来没放过东西。

林野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指尖还残留着煤渣的粗糙触感,指甲缝里还卡着截红线,红得刺眼,用指甲抠都抠不下来,蹭在指腹上发毛。“谁?” 她对着雾喊了一声,声音在码头里荡了荡,只有湖水拍岸的声音更响了:“咚 —— 咕叽,咚 —— 咕叽”,像有东西在水下跟着她的脚步,她走一步,那声音就响一下,贴得很近。

她慌了。刚才那点勇气像被雾吸走了,只剩满心的怕。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哪怕找不到线索,也得先离开这个让人发毛的地方。转身往入口走,脚步快得像要跑,鞋底沾着的黑泥掉在木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没走几步就被雾里的潮气浸得淡了。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 “沙沙” 声。

很轻,却很清楚 —— 不是渔网的响,是东西蹭着黑泥的声,一下一下,跟在她脚后,越来越近。林野的后颈凉飕飕的,像有人对着她脖子呼气,她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跑,可那 “沙沙” 声也跟着快了,几乎要贴上来。

就在她快要跑到码头入口,手都能碰到煤棚的铁皮时,身后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 —— 是湖水溅起来的声音,近得像在她脚边,冰凉的水珠溅到了她的脚踝。林野吓得往前扑了一步,重重摔在地上,手撑在煤渣上,尖渣子扎进掌心,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赶紧回头看。

码头还是老样子,那几个渔民还在原地,渔网没动,湖水也静了,刚才的沙沙声、哗啦声都没了,像一场梦。只有她脚边的地上,多了几滴黑色的水,水迹很快被雾里的潮气冲淡,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林野爬起来,掌心的血混着黑煤渣,糊成一团。她不敢再回头,跌跌撞撞地沿着来路往回走,煤渣硌着鞋底,还会从鞋缝里钻进去,扎得脚底发疼,可她不敢停,首到看不见码头的影子,那股浓得让人恶心的腥气淡了些,才靠在一个煤棚的铁皮上喘气。

手心里的纸条早被汗和雾水浸得发软,“别吃鱼” 三个字的铅笔印几乎要看不清了。她低头看了看指甲缝里的红线,红得像血,怎么抠都抠不下来。那个码头根本不是捕鱼的地方,是个囚笼 —— 把渔民困在里面,还有些看不见的东西,藏在黑泥和雾里,盯着每个靠近的人,等着把人拖进去。

雾又浓了,煤棚的影子都被遮得模糊。林野摸出手机,屏幕还是黑的,按了半天也没亮,只有背面的壳子凉得硌手。她深吸一口气,把纸条塞进兜里,转身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 得回去翻苏晚的笔记本,说不定里面写了水产码头的事,写了那些 “会认人” 的鱼到底是什么东西。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阵 “咕噜” 声,像有人含着水在咽。林野的脚步顿了顿,猛地回头 —— 雾里空荡荡的,只有风从煤棚铁皮缝里钻出来,“呜呜” 响,像有人贴在耳边低声嘀咕,听不清字,却让人心里发毛。

她不敢再停,拔腿就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 302 房,把门锁死,抱着那本笔记本 —— 哪怕里面的字再诡异,也比待在这雾里,被看不见的东西盯着强。

湖水拍岸的声音还在远处隐隐传来,“咚 —— 咕叽,咚 —— 咕叽”,慢得像在数着什么,顺着雾飘过来,跟在她身后,一路往招待所的方向去,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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