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停了」
「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却没停」
「像根探针，在我脑子里搅动」
「我扯下耳机」
「屋里太静了」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窗外，对面写字楼的广告牌上，闪过一张脸」
「我的侧脸」
「超市出口的监控画面，很糊，但看得出是我」
「通缉令」
「“黑帮火并嫌犯”，红字」
「我不再是受害者，不是谁的妻子」
「我是罪犯」
网，收紧了.
「陆夜在沙发上撑起身子，抗生素起了点作用」
「可他的脸还是白的」
“他说了什么？”
「声音像蹭过砂纸」
「我没来得及回话」
“咔嗒。”
「门口传来的，不是开锁声」
「是断电」
「灯，灭了」
「所有灯」
「电视的待机红点」
「冰箱维持着这个“家”的嗡鸣，都没了」
「黑暗像水泥一样灌满了整个房间」
“来了。”
「陆夜的声音很平，没有一点意外」
「他没找手机，也没找灯」
「像头猫，无声地滑下沙发，把我拽到他身后」
「就在这时，那台关掉的电视屏幕，亮了」
「没有画面，只有一片惨白的光」
「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把我们的影子钉在墙上」
「一个信号」
「接着，窗外，好几个红点投了进来」
「在墙上、地板上乱晃」
「像一群找血管的蚊子」
「最后，有几个点，落在我胸口」
「后背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贴着衣服，又冷又黏」
「我抓住陆夜的胳膊，他的肌肉是块石头」
「他还在发烧，身体烫得吓人」
“目标是你。”
「他的声音贴着我耳朵，气是热的」
“要活的。”
「话音没落，一股辣味从门缝底下钻进来」
「呛得我眼泪首流」
「催泪瓦斯」
「他们懒得撬锁，想把我们当老鼠熏出去」
「陆夜猛地把我推向衣帽间」
「自己抡起手肘砸烂一个花瓶，抓起块碎瓷片」
「另一只手抄起桌上死沉的烟灰缸」
“进柜子！快！”
「他吼了一声」
「人己经退进了电视照不到的影子里」
「我手脚并用地爬进衣帽间」
「手抖得厉害，那把怪钥匙捅了几下才插进锁孔」
「几天前还让我发毛的军火库，现在是唯一的生路」
「我钻进去，合金门在我身后关上」
「那股辣味淡了些」
「门外，玻璃碎了」
「不止一处，客厅、卧室、阳台，同时」
他们进来了.
「脚步很轻，皮靴踩在地板上」
「不重，但每一下都踩在心跳上」
「我捂着嘴，不敢喘气」
「黑暗里，耳朵变得特别灵」
「我听见陆夜压着嗓子的呼吸」
「瓦斯罐在地上滚的嘶嘶声」
「还有那些人装备摩擦的细响」
「然后，是肉撞肉的闷响」
「一声闷哼」
「重物砸在墙上的声音」
「陆夜动手了」
「他发着烧，伤口还开着」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会死」
「为了我，死在这里」
「就在我快被这个念头憋死的时候」
「柜门被敲了三下」
「暗号」
「我拉开门，陆夜闪进来，立刻反锁」
「他一条胳膊耷拉着，像是脱臼了」
「额角多了道口子，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没管自己的伤，抓起一把枪塞我手里」
「又攥住我的手腕，强迫我摆出握枪的姿势」
「这双手，前几天还在教我怎么给多肉浇水」
“苏然，听着，”
「他盯着我的眼睛」
「那里面有火，有累，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疼」
“外面至少八个，‘捕蜂人’。我拖不了多久。如果……我没守住……”
「他顿了顿，手收得更紧」
“杀了他们。然后，杀了你自己。不能被活捉。”
「我脑子“嗡”的一声」
「杀了他们，然后杀了自己」
「这句话，比外面那八个人还让我怕」
“为什么？”
「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到底要……”
“因为你是‘钥匙’！”
「他吼了出来，声音第一次有点破音」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对【蜂巢】来说，你比我值钱！他们会把你……”
「他没说完」
「门上传来刺耳的切割声」
「一股热流冲上脑子，把害怕烧得一干二净」
「钥匙」
「我不是什么狗屁钥匙」
「我叫苏然」
「我画图纸，我阳台上种着多肉」
「我的人生是我的，不是谁的资产」
“不。”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没抖」
「陆夜愣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血丝」
“我们一起活下去。”
「切割声越来越响，门锁那块己经开始冒火星」
「就在这时，我听见头顶有动静」
「通风口」
「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却硬挤了进来」
「一张图」
「蓝白色的，建筑图纸」
「那天，我第一次进这个安全屋，慌得要死」
「但职业本能还是让我把玄关墙上的紧急疏散图给记了下来」
「每一堵墙，每一根管道……」
「一个念头，像颗子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陆夜！”
「我抓住他没受伤的胳膊，话说得又快又急」
“客厅挂画那面墙，是不是承重墙？”
「他没懂，但立刻回答」
“不是，后面是消防通道。”
“把他们引过去！让他们背靠那面墙！”
「他看着我眼睛里的火，没再问，只点了点头」
「他猛地拉开柜门冲了出去，吼了一声」
「把所有动静都引向自己」
「我转身，在武器柜最下面翻找」
「陆夜说过，这有他的一切」
「我找到了」
「一块像橡皮泥的灰色玩意儿，旁边是几根雷管」
「手还在抖，但心里很稳」
「我把它贴在武器库和客厅之间的墙上——图纸上，这也是非承重墙」
「我设了个最短的延时」
“就是现在！”
「我对着一个捡来的对讲机喊」
「外面，陆夜拼着命，把两个人引到了墙边」
「我按下按钮，整个人缩回合金柜里」
「不是巨响」
「是一声闷雷」
「气浪把整个衣帽间掀了个底朝天」
「我被狠狠砸在柜子内壁上，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
「我从柜子里爬出来」
「眼前全是烟和灰，呛得人喘不过气」
墙上，炸出了一个大洞.
「原本围着陆夜的人，全被这一下给炸懵了」
「那个想从通风口爬进来的人，被气浪掀翻」
「摔在地上不动了」
「混乱里，陆夜一把抓住我」
「拉着我穿过那个还在掉石块的破洞，冲进了消防通道」
「我们头也不回地往下跑」
「警报声、喊声、还有那个我们只待了不到一天的“家”」
「全被甩在身后」
「首到冲出大楼，躲进一条巷子」
「冷风灌进肺里，我才觉得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陆夜靠着墙，大口喘气」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不解，还有点……敬畏」
“你……怎么知道那面墙能炸？”
「我靠着冰冷的砖墙，看着天上虚假的霓虹，轻声说」
“我记性好。进门时，看过这楼的结构图。”
「陆夜不说话了」
「他可能才明白」
「我这种“记性好”，在这个世界，是种什么样的武器」
「【蜂巢】想要的，不只是我的什么血型，更是这颗脑子」
「我们又逃了」
「但这次，真的一无所有了」
「陆夜看着我，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严肃」
“他们是冲你来的。苏然，”
「他声音很沉」
“我们得搞清楚，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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