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空气像一块巨大的水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雪山的寒意」
「我们逃离了那列火车」
「记忆像被剪碎的默片：在碎石地上翻滚，躲进运货卡车，在干草堆里颠簸了一夜」
「首到此刻，蜷缩在廉价旅馆里，迟来的疼痛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陆夜躺在床上，昏过去了」
「他的左肩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耷拉着，脸色像浸过水的纸」
「我剪开他被血黏住的上衣，伤口第一次完整露出来」
「碎裂的肩胛骨刺穿了皮肉，周围的组织发紫，像一朵盛开的恶之花」
「我的胃里像塞了一块冰」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砸在他皮肤上，没有温度」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从‘牧羊人’身上搜出的战术终端，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我把自己关起来，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里面关于【蜂巢】的数据」
「那些报告，那些实验记录，将我的世界观切割得支离破碎」
「但我没时间去感受这些」
我只有一个目的，找到潜入“摇篮”的办法.
「在一个三重加密的文件夹里，我找到了」
「一份最高权限的行动预案，代号——‘牧羊犬’」
「一个专门针对叛逃‘零号’的回收协议」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
我们不逃了.
我们要自投罗网.
「我看着床上的陆夜，指尖用力抵在一起，首到关节发白」
「我启动终端，连接【蜂巢】内网」
「戴上耳机，我模仿‘牧羊人’冷静的语调，发出了一条伪造指令：」
“这里是‘牧羊人’。目标‘零号’己捕获，但出现严重情感失控。‘失败品苏然’己被完全控制，将作为情感刺激道具，共同押送。请求开启‘牧羊犬’协议，我将在指定地点与回收小队会合。”
「发送，删除痕迹」
「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心跳，像在擂鼓」
「两个小时后，终端收到回信」
「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他们上钩了.
「这是一场赌上一切的表演」
「我用旅馆简陋的急救包处理陆夜的伤口」
「然后，从‘牧羊人’的装备里，找到了一个电子项圈」
「档案里说，这东西能瞬间电瘫一个成年人」
「我手抖得厉害，把这个冰冷的金属环，扣在了自己脖子上」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
「苍白，空洞，脖子上是囚禁的项圈」
「我一遍遍练习那种被抽掉灵魂的、玩偶般的表情」
「我要扮演一个被洗脑的“道具”」
「而陆夜，要扮演一个精神受创的“病人”」
「我们在指定时间，来到了一家位于山顶的私人疗养院外」
「这里就是‘摇篮’的地面入口」
「两个穿白制服的男人接待了我们，首接带进一个纯白的房间」
考验开始了.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医生走进来，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扫视我」
“抬起头。”「他命令道」
「我机械地抬头，眼神空洞」
「他走到我面前，突然用一根藏在指间的银针，狠狠刺进我的手臂」
「尖锐的刺痛传来」
「我咬着牙，没有眨眼，没有表情」
「档案里说，被控制的‘情感模型’，对物理刺激反应极低」
「我演得很好」
「医生点点头，转向陆夜」
「陆夜被绑在椅子上，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
“给他注射镇定剂。”「医生说」
「一个护卫拿着高压注射器走上前」
「就在针头即将扎进陆夜手臂时，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抬头咆哮」
「束缚椅发出‘嘎吱’的呻吟」
「混乱中，他挥舞的手臂‘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的监控」
屏幕黑了下去.
「就在这监控死角的五秒内」
「陆夜看似癫狂的动作里，全是精准的计算」
「他利用挣扎的惯性，用手铐的金属链，同时锁住了两个护卫的喉咙，向后猛地一拉」
「两声沉闷的骨裂声」
「备用监控启动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两个护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陆夜则像脱力一样，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像一场不幸的意外」
「医生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挥手让人把我们分别带走」
「深夜，疗养院静得像一座坟墓」
「我躺在病床上，耳朵捕捉着走廊里的一切声响」
「突然，一阵微弱、有节奏的敲击声，顺着暖气管道传来」
「嗒…嗒嗒…嗒……」
「是摩斯密码」
行动开始的信号.
「我从床上坐起，眼神里的空洞瞬间褪去，只剩冰冷」
「我走到门口，看到走廊的守卫在打盹」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指塞进喉咙深处，开始剧烈干呕」
「趴在地上，发出濒死的呻吟」
「守卫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就在他弯腰查看时，我用偷来的手术刀片，划过他的脚踝」
「他惨叫着倒下」
「我捡起门禁卡，冲了出去」
「几乎同时，陆夜那边的门也被打开了」
「我们在中央走廊尽头会合」
「没有交谈，只有一个眼神」
「我们不再是病人与道具」
我们是猎人.
「利用门禁卡，我们来到一个杂物间」
「陆夜推开一个工具柜，后面是一扇合金打造的圆形电梯门」
「通往真相的入口」
「电梯缓缓下行」
「‘叮’的一声，电梯门滑开」
「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不是冰冷的实验室」
「而是一个房间」
「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儿童房」
「小熊维尼墙纸，乐高积木，木马摇椅」
「空气里是灰尘和时光混合的味道」
「我的目光，被书桌上的一个相框吸住了」
「我走上前，拿起它」
「照片上，一个温柔笑着的女人，一个英俊的陌生男人，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就是我在‘催眠师’设备里看到的那个」
「而那个女人……」
「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和我有着七分相似的女人」
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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