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整整两天，才走出那片白色的地狱」
「猎人的衣服和罐头让我活了下来」
「身体的疲惫变成了一种机械的麻木」
「心里的伤口，则被仇恨冻住了」
「我不再流泪」
「心脏变成了一块石头，只负责泵血」
「地图上的小镇叫“圣伦纳特”，缩在山谷里，像被时间忘掉了一样」
「这里的房子都是石头和木头搭的，墙上爬满藤蔓，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青苔味和松木燃烧的味道」
「镇上人很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在看一只闯进来的野兽」
「我顺着唯一的石板路走」
「路边的铁招牌在风里“吱呀”地响」
「我要找的是一家钟表店」
「它的店面很小，橱窗里的怀表指针全停了，像时间的尸体」
「我推开门，铜铃“叮铃”一声，又长又脆」
「店里很暗，到处都是钟表“滴答”的声音，汇成一条河」
「一个戴单片眼镜的银发老人，正埋头在一堆零件里」
「他抬起头，透过镜片打量我」
“需要点什么，女士？”「他的声音像老钟一样，有点沙哑」
「我的心脏沉沉地跳了一下」
「接下来的话是一句咒语，决定我能不能打开陆夜留下的门」
「我吸了口气，说出那句他教我的德语」
“Die Zeit heilt nicht alle Wunden, sie lehrt uns nur, mit dem Schmerz zu leben.”
「时间不治愈所有伤口，它只教我们与伤痛共存」
「当时我笑他装深沉，现在才懂，那是给我们俩写的墓志铭」
「老钟表匠手里的镊子停住了」
「他镜片后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锐利」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那种眼神，像要剥开我的皮，看清里面是什么」
「然后，他缓缓放下工具，站首了身体」
“请跟我来。”
「他没多问一个字，领着我穿过店铺，推开一扇藏在落地钟后面的暗门」
「门后是条窄楼梯，通往地下」
「地窖里更冷，有股机油味」
「他点亮壁灯，昏黄的灯光照出墙上嵌着的一个纯黑色保险箱」
“很多年前，一位陆先生把这个留在这里。”「老人的声音在地窖里很清楚」
“他说，有一天，会有一位他用生命守护的女士，带着那句话来取走它。”
“看来，就是您了。”
「他用生命守护的女士……」
「这几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扎穿了我心口那层厚冰」
「痛楚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堵住我的喉咙」
「我死死咬住嘴唇，把眼泪咽回去」
「这是他留下的后路」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为我准备好了……遗产」
「老钟表匠用钥匙打开外门，露出密码转盘，然后退到一边」
「我走上前，手指在抖」
「密码会是什么」
「结婚纪念日」
「我的生日」
「我试了，都没反应」
「我闭上眼，脑子里闪过所有跟他有关的数字」
「最后，我输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咔哒.
「门弹开了」
「里面的东西，整齐得像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
「最上面是一套新证件」
「护照上的女人和我长得一样，但眼神很陌生」
「名字是“安娜·舍甫琴科”」
「下面是好几叠不同国家的现金，用塑料膜封着」
「旁边是三把手枪，带着消音器和弹匣，泛着幽光」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为了省几块钱停车费，会把车停到两条街外的男人，为我准备了这一切」
「这就像他送我的嫁妆，只是婚礼的殿堂，在地狱」
「最下面，是一部很沉的加密卫星电话，和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卡」
「我拿起电话，开机」
「屏幕上没有信号，只有一条删不掉的加密信息」
「发信人是“夜神”」
“苏然，当你看到这个时，意味着我己失败。卡里是我作为‘夜神’的所有积蓄，足够你启动任何你想做的事。但记住，永远不要尝试调查这张卡的资金来源，那会引来比【蜂巢】更可怕的东西。”
「比【蜂-巢】更可怕的东西」
「那行字像冰锥，扎进我眼睛里」
「那个几乎毁了我一切的组织，还不是最可怕的」
「那他这些年，到底活在什么样的深渊里」
「雪山上的死，不是冲动，是计划中的一环」
「我一阵眩晕，以为自己在接近真相」
「可他留下的每一个线索，都把我拽进一个更大的黑洞」
「地窖里有台电脑」
「我想知道那个徽记是什么」
「我凭记忆，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荆棘之剑与夜莺徽记”」
「按下回车」
「屏幕闪了一下，全黑了」
「一行红色的代码一闪而过，快到看不清」
「然后，屏幕恢复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输入的搜索历史，连同浏览器缓存，全空了」
「一只看不见的手，从网线另一头伸过来，抹掉了我来过的痕迹」
「我靠在椅背上，后心全是冷汗」
「陆夜的警告，用这么蛮横的方式应验了」
「我拿起那部卫星电话，又看了一遍」
「除了那条信息，还有一个加密联系人」
「没有名字，代号是“摆渡人”」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当女王决定渡过冥河时，可呼唤您的摆渡人。”
「我立刻懂了」
「那笔钱，就是冥河」
「一旦我动用它，就是主动踏进他警告过的那个深渊」
「我该怎么选」
「我看着保险箱里的武器和新身份，又看看屏幕上的“摆渡人”」
「其实我没得选」
「从他把我推出雪山那一刻，我就己经在地狱里了」
「再多一层，又有什么区别」
「我需要力量，掀翻棋盘的力量」
「如果代价是和更可怕的魔鬼跳舞」
我欣然应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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