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刚驱散残雪，沈府门前的茶摊就热闹起来。茶客们嗑着瓜子闲聊，话题总绕不开上个月的大事——顾府嫡子顾言深因“私藏前朝禁物”被御史带走，虽三日后就脱了罪，可顾家为救他，不仅花了十万两白银，还把远房一个侄子推出去当了替罪羊，名声大跌。
“听说了吗？顾公子今天要去沈府找沈大小姐求和呢。”
“求和？他之前不还护着沈二小姐吗？及笄礼上闹的那出，谁不知道他偏心眼。”
“嗨，还不是因为沈大小姐现在厉害呗！柳夫人被禁足，二小姐被太后骂，沈府现在是她当家。顾家想攀回这门亲，好挽回点名声。”
茶客们的议论声刚落，就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沈府门口。顾言深穿着件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脸上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温和笑意，从马车上下来。他手里攥着个锦盒，盒里是枚羊脂玉的定情玉佩——那是两年前沈清辞及笄前，他托人送的，当时沈清辞没收，却被柳玉茹偷偷收下，后来又还给了他。
顾言深刚要进沈府，就见沈清辞带着沈清晏和林叔从里面出来。沈清辞穿着件淡青色襦裙，外面罩着件月白披风，脸上没施粉黛，疤痕虽浅却依旧可见，可她眼神清亮，气质清冷，竟让人忽略了那点瑕疵。沈清晏跟在她身边，穿着件宝蓝色小袄，腰间别着把小木剑，是赵武刚教他练的，小家伙挺胸抬头，像只小豹子似的，警惕地盯着顾言深。
“清辞。”顾言深快步上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沈清辞停下脚步，淡淡瞥了他一眼：“顾公子有何贵干？”
“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顾言深打开锦盒，拿出那枚玉佩，递到沈清辞面前，“及笄礼上的事，是我糊涂。我被柳夫人和清柔蒙蔽了，误以为你害清柔，才对你说了重话。这枚玉佩，当年我就该亲手交给你，现在我来补还给你，你能原谅我吗？”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神里还带着点委屈，要是换做以前的沈清辞，说不定早就心软了。可现在的沈清辞，只觉得可笑——前世她就是被这副假象骗了，以为他心里有自己，结果到死才知道，他和沈清柔早就勾搭在一起，连她弟弟的死，都有他一份功劳。
沈清晏攥紧小拳头，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沈清辞面前：“你别想骗我姐姐！及笄礼上你还帮着沈清柔欺负我，你不是好人！”
顾言深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清晏弟弟，你误会了。我当时是不知道真相，后来我才知道，是清柔自己做错事，还赖给你姐姐。我己经教训过她了，你别生气。”
“教训？”沈清辞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嘲讽，“你是怎么教训的？是给她买了新的首饰，还是带她去逛了集市？顾言深，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的话吗？”
顾言深脸色微变，语气急切起来：“清辞，我是真心的！我心里一首只有你，从来没有过清柔！你相信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门婚约，我们还继续履行，我会好好待你，待清晏弟弟，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周围的茶客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看着。顾言深心里得意——他算准了沈清辞顾全名声，不会在大庭广众下驳他的面子，只要她收下玉佩，这门婚约就算成了，顾家的名声也能挽回些。
可他没想到，沈清辞突然笑了，从袖中掏出一叠折得整齐的纸，递到他面前：“顾公子，你说你心里只有我？那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顾言深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接过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是他和沈清柔的暧昧信！
信上的字迹是他的没错，内容更是不堪入目：“清柔妹妹，你发间的珠花真好看，比沈清辞那个假正经的女人顺眼多了”“及笄礼后我就求父亲退婚，娶你过门，到时候你就是顾府的少夫人”“柳夫人说会帮我们，等沈清辞死了，沈府的财产都是我们的”……
一页页看下去，顾言深的手开始发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这些信是他去年偷偷写给沈清柔的，怎么会在沈清辞手里？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伪造的！是你陷害我！”顾言深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想要把信撕了。
沈清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疼呼出声：“伪造？顾公子，你看看信末的日期，再看看你自己的笔迹，你敢说这是伪造的？这些信，是我重生后不久就找到的——你以为你和沈清柔的那些龌龊事，能瞒得过所有人吗？”
周围的茶客炸开了锅，指着顾言深骂道：
“原来他早就和沈二小姐勾搭上了！真是个伪君子！”
“亏他还装深情求和，脸皮真厚！”
“沈大小姐说得对，这种人就该曝光，让大家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顾言深又羞又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挣脱沈清辞的手，却被林叔上前一步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沈清辞松开他的手腕，拿起那枚定情玉佩，在手里掂了掂，又扔回给他：“顾公子，你的深情，我可不敢要。还是留给你的清柔妹妹吧——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及笄礼上她发间的那根脏簪，我还好好收着呢。每次看到那根簪子，我就想起你当时是怎么护着她，怎么骂我挡路的。”
“脏簪……”顾言深的脸瞬间变得青紫。他怎么忘了这件事！那根簪子是地痞的，当时沈清柔被人撞见衣衫不整，他还帮着她指责沈清辞，现在想来，全是沈清辞设的局，而他就是那个跳进去的傻子！
沈清晏也跟着喊道：“还有！你上次派人绑架我，幸好我和赵教头练过武，不然早就被你抓走了！你就是个坏人！”
“绑架？”茶客们更激动了，“他不仅勾搭沈二小姐，还想绑架沈小公子？太过分了！”
顾言深彻底崩溃了，推开林叔，捂着脸就想跑。可茶客们哪里会放过他，纷纷围上来扔瓜子皮、吐口水，骂声不绝于耳。
“别让他跑了！让他给沈大小姐道歉！”
“这种伪君子，就该游街示众！”
“顾家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真是丢尽了脸面！”
顾言深狼狈地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车，催促车夫快马离开。马车跑出去很远，还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嘲笑声和骂声。他瘫坐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玉佩和那些信，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对沈清辞的恨意更深了——沈清辞，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清辞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她知道顾言深不会善罢甘休，但她不怕——前世的仇，她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顾言深和沈清柔欠她的，欠她弟弟的，总有一天要加倍偿还。
沈清晏拉了拉她的衣角，仰着头问：“姐姐，他以后还会来欺负我们吗？”
沈清辞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不会了。有姐姐在，有林叔在，还有你自己练的武功，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林叔也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姐放心，属下会派人盯着顾府，他要是敢再动歪心思，属下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清辞点点头，拉起沈清晏的手：“走，我们去胭脂铺看看。新到的珍珠粉到了，我们去试试新的胭脂配方，以后沈府的胭脂，要让全京城的贵妇都抢着买。”
“好！”沈清晏高兴地跳起来，跟着沈清辞往胭脂铺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远处的茶摊前，茶客们还在议论着刚才的事，纷纷夸赞沈清辞聪明果敢，骂顾言深虚伪无耻。而这一切，都被一辆角落里的黑色马车看在眼里。马车内，萧玦看着沈清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沈清辞，果然和他母亲说的一样，聪明、坚韧，还有点小狡黠。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女人，还能带来多少惊喜。
沈清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马车，眼神里带着点警惕。萧玦？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一首在盯着自己？
萧玦看到她回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沈清辞皱了皱眉，没再理会，拉着沈清晏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萧玦不是普通人。前世她对这个人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摄政王，权势滔天，后来在宫廷斗争中失踪了。这一世，他似乎对自己格外关注，是敌是友，还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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