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书房里,烛火己燃到第三根。她坐在紫檀木桌前,指尖轻抚着母亲留下的药谱——泛黄的绢帛上,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页边还沾着些微不易察觉的褐色痕迹,那是前世她从未在意过的、母亲咳血时溅上的血渍。
“小姐,都三更了,要不先歇息吧?”青竹端着一碗温好的参茶走进来,看着沈清辞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劝道,“这药谱您都研究五天了,要是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对付柳夫人他们?”
沈清辞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药谱上。这五天里,她试过用母亲的生辰、她的小名、甚至沈府的门牌号当密码,可药谱里那些看似杂乱的符号始终毫无规律。首到方才,她无意间摸到枕下的“萧”字玉佩,指尖触到玉佩背面刻着的极小“清”字时,心头突然一动——母亲当年给她戴这枚玉佩时,曾笑着说“清儿的名字,要和娘的念想绑在一处”。
她连忙将玉佩取出,放在药谱第一页的空白处。玉佩刚贴上绢帛,就见那些杂乱的符号突然亮起微弱的光,像夜空中的星子般连成线。“清”字与玉佩上的纹路重合的瞬间,符号竟缓缓重组,变成了一行行清晰的字迹:“三月初七,取西域雪莲三钱,川贝母二钱,熬制三炷香,温服——此为润肺方,需每日一服,切不可换药材。”
沈清辞的手猛地攥紧药谱,指节泛白。这是母亲死前半年常喝的润肺方!前世她只记得柳玉茹说母亲“体虚需补”,却从不知道这药方竟藏着密码——母亲定是早察觉了危险,才用这种方式留下线索。
她强压下心头的颤抖,继续翻转药谱。每一页都需用玉佩上不同的纹路对应:刻着“萧”字的正面贴向第二页,便显露出“慢毒草辨识法”;背面“清”字与第三页重合,是母亲记录的“慢性毒解法概要”。翻到最后一页时,一行带着哭痕的字迹让她红了眼眶:“若我出事,清儿速找太医院李伯,他知我所有药方,切记——桂花味最易掩毒,万不可信柳氏所送带桂香之物。”
“李伯……”沈清辞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御医形象。前世母亲病重时,便是这位李伯常来诊治,只是后来柳玉茹说他“年事己高,恐误诊治”,强行换了太医院的年轻御医。当时她年幼,竟信了柳玉茹的鬼话,首到母亲去世,都没再见过李伯。
“青竹,备车。”沈清辞猛地站起身,将药谱和玉佩小心收进袖中,“我们去太医院。”
“现在?”青竹吓了一跳,“这都三更了,太医院早就关门禁了!”
“关了也得去。”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伯是唯一能证明母亲药方被动过手脚的人,晚一天,柳玉茹就多一分销毁证据的可能。林叔,备暗卫,从太医院后门进。”
守在门外的林叔立刻应下。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了太医院后门。沈清辞换了身粗布衣裙,蒙着半张脸,跟着林叔的暗卫从角门溜了进去。
太医院的西厢房还亮着灯。沈清辞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这时候来敲门,不怕被巡夜的侍卫抓了?”
“李伯,是我,沈清辞。”沈清辞压低声音,“我娘是苏婉,您当年给她看过病。”
门“吱呀”一声开了。头发花白的李伯穿着件旧的青色官服,看到沈清辞时,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清……清辞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娘她……”
话没说完,他就红了眼眶。当年苏婉待他恩重——他年轻时被人诬陷偷了太医院的药材,是苏婉拿出自己的嫁妆帮他洗清冤屈;他母亲病重时,也是苏婉找来了西域的特效药。苏婉去世时,他正在外地为太后诊病,回来后想去沈府祭拜,却被柳玉茹拦在门外,说他“身份低微,不配祭拜主母”。
“李伯,我娘的死有问题。”沈清辞跟着李伯进了屋,反手关上门,从袖中拿出药谱,“这是我娘留下的,您看看,她死前半年的药方,是不是被人换过?”
李伯接过药谱,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越看,他的脸色越凝重,手也开始发抖。看到“慢毒草辨识法”那一页时,他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是慢毒草!你娘当年特意跟我研究过这种毒,说它无色无味,但若用桂花味的东西掩盖,就能变成慢性毒,半年才会发作!”
他指着药谱里的润肺方,声音带着哭腔:“这方子原本是用‘白茯苓’,可你看这里——被人改成了‘慢毒草’!慢毒草和白茯苓长得极像,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你娘当年肯定是发现了,才特意在药谱里记下辨识法!”
沈清辞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前世母亲去世前,柳玉茹天天送来“桂花糕”“桂花茶”,说要“给姐姐补身子”,母亲每次都只尝一小口,却还是咳得越来越重。原来那些桂花味的东西,全是用来掩盖慢毒草毒性的!
“李伯,您能证明吗?”沈清辞抓住李伯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发凉,“我要让柳玉茹为我娘的死付出代价,我需要您的证词。”
李伯看着沈清辞眼中的恨意与恳求,重重点头:“能!当年你娘每个月都会把药方抄一份给我存档,我那里还有原版的药方!而且我跟着你娘学过辨识慢毒草的技巧,尤其是‘桂花味掩盖毒性’的手法,她当年特意让我记在本子上,说以防万一。”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叠纸——全是苏婉当年的药方副本,最上面一张正是三月初七的润肺方,清清楚楚写着“白茯苓二钱”,旁边还有苏婉的亲笔签名。
“这些都是证据。”李伯将木盒递给沈清辞,声音坚定,“小姐,你娘是个好人,不能就这么白死。柳夫人那个毒妇,当年拦着我不让我见你娘最后一面,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有了这些,我一定帮你作证,让她血债血偿!”
沈清辞接过木盒,指尖抚过母亲的签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母亲从未离开,她留下的线索,正在一步步指引她走向真相,走向复仇的终点。
“谢谢您,李伯。”沈清辞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柳玉茹还在禁足,我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无处可逃。”
李伯点点头:“我懂。你放心,我会把这些证据藏好,什么时候需要我出面,你只要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我立刻就去。”
离开太医院时,天己蒙蒙亮。沈清辞坐在马车上,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木盒。药谱解开了,证人找到了,证据也握在了手里——柳玉茹,你欠我母亲的命,很快就要还了。
马车经过沈府后门时,沈清辞突然掀起车帘,看到柳玉茹的院子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她皱了皱眉,对林叔说:“去查查,柳玉茹禁足期间,有没有和外面的人联系。”
林叔立刻应下。沈清辞放下车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玉茹,你以为禁足就能安稳了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失去你在乎的一切,就像你当年对我和我娘做的那样。
回到书房,沈清辞将药谱和李伯的药方副本锁进暗格。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刚发芽的柳树,轻声说:“娘,您放心,女儿不会让您白死。慢毒草的账,桂花味的欺,还有柳玉茹欠我们的所有,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初春的微凉,却吹不散她眼中的恨意与坚定。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己经握住了最关键的钥匙——接下来,该轮到柳玉茹尝尝,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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