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市的“聚财赌坊”里,骰子声、吆喝声混着劣质酒水的味道,像一团浑浊的雾,压得人喘不过气。周嬷嬷攥着枚金镶玉耳环,指甲缝里还沾着赌桌的木屑,眼睛死死盯着庄家手里的骰盅,喉头不停滚动。
“买定离手!开——”庄家掀开骰盅,三颗骰子转出“二西幺”,“小!”
周嬷嬷“哎呀”一声,瘫坐在长凳上,手里的耳环差点掉在地上。这己经是她输的第三把了——儿子阿强在外面欠了五百两赌债,债主扬言再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上次沈清辞拿赌债单子威胁她,她本想求柳玉茹帮忙,可柳玉茹正被禁足,自身难保,只丢给她一句“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走投无路的周嬷嬷,只能趁夜溜进沈清辞母亲的旧首饰盒,偷了这枚最显眼的金镶玉耳环——她记得这是前夫人最爱的首饰,上面嵌着颗鸽血红的宝石,在赌坊里定能当不少钱。
“再来!”周嬷嬷咬咬牙,把耳环拍到赌桌上,“我押大!就押这个!”
周围的赌徒立刻围了上来,盯着那枚耳环啧啧称奇:“哟,周嬷嬷,这可是好东西啊,前夫人的遗物吧?你敢拿来当赌本?”
“少管闲事!”周嬷嬷瞪了那人一眼,心里却发虚——她本想悄悄把耳环当了换钱,可一进赌坊就红了眼,想着赢回双倍的钱,既能还赌债又能把耳环偷偷放回去,谁知道连输三把,现在想收手都晚了。
庄家掂了掂耳环,又看了看周嬷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行啊,这耳环值两百两,你想押多少?”
“全押!”周嬷嬷心一横,“我就不信赢不回来!”
就在庄家要摇骰盅时,赌坊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灌进来,吹散了屋里的浊气。沈清辞穿着件月白披风,身后跟着林叔和两个身形挺拔的暗卫,一步步走了进来。
赌坊里瞬间安静下来。谁都认识这位沈府嫡小姐——上个月及笄礼上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她不好惹。周嬷嬷看到沈清辞的那一刻,脸“唰”地白了,下意识地想把耳环藏起来,可手却抖得不听使唤。
“周嬷嬷。”沈清辞走到赌桌前,目光落在那枚金镶玉耳环上,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母亲的遗物,什么时候成你的赌本了?”
周嬷嬷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赌徒身上。她强装镇定,尖着嗓子喊:“大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这耳环……这耳环是我自己的!是我娘家陪嫁的!”
“哦?”沈清辞挑了挑眉,伸手拿起那枚耳环,指尖抚过耳环内侧刻着的极小“苏”字——那是她母亲苏婉的闺名,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你娘家陪嫁的耳环,怎么会刻着我母亲的名字?还是说,周嬷嬷的娘家,和我母亲是同一个人?”
周围的赌徒哄堂大笑。周嬷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她知道,这枚耳环的来历,沈清辞比谁都清楚——当年前夫人下葬前,特意把这枚耳环交给她保管,说“等清辞长大,再给她当嫁妆”。
“我……我……”周嬷嬷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转身就想跑。可林叔早就让暗卫挡住了门口,她刚跑两步,就被一个暗卫伸手拦住,推回了原地。
“跑什么?”沈清辞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不是因为阿强的赌债还没还完,就偷我母亲的首饰来赌?上次我己经提醒过你,赌债要自己还,可你不仅不听,还敢偷我的东西——周嬷嬷,你胆子不小啊。”
提到儿子的赌债,周嬷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沈清辞的裙摆,哭着求饶:“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偷您母亲的首饰,我是被逼的!阿强他欠了五百两赌债,债主说要打断他的腿,我实在没办法才……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清辞轻轻抬脚,挣脱了她的手。她没看跪在地上的周嬷嬷,而是转向赌坊老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板,麻烦你写一张字据。就写‘周嬷嬷于今日在聚财赌坊,以沈府前夫人金镶玉耳环为赌本,欠债两百两,无力偿还’。”
赌坊老板吓得赶紧点头,拿出纸笔,哆哆嗦嗦地写了字据,还让周嬷嬷按了手印。他知道沈清辞不好惹,更知道沈府的势力,要是不照做,这赌坊恐怕都要保不住。
沈清辞接过字据,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她弯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嬷嬷,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周嬷嬷,这字据我就先收着。你偷我母亲的首饰,又在赌坊欠债,这笔账,我们回府再算。”
说完,她转身就走,林叔和暗卫跟在后面。周嬷嬷瘫坐在地上,看着沈清辞的背影,心里一片绝望——她知道,这次肯定没好果子吃。
沈府的正厅里,柳玉茹刚喝完一碗燕窝,就听说沈清辞带着周嬷嬷回来了,还拿着一张赌坊的字据。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母亲。”沈清辞走进正厅,把字据放在柳玉茹面前的桌子上,“您看看吧。周嬷嬷偷了我母亲的金镶玉耳环,去赌坊赌钱,输了两百两,还按了手印。”
柳玉茹拿起字据,越看脸色越青。她抬起头,瞪着跟在沈清辞身后的周嬷嬷,气得手都发抖:“周嬷嬷!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去赌坊的?谁让你偷前夫人的首饰的?你想害死我吗?”
周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夫人!我错了!我是因为阿强欠了赌债,没办法才……求您救救我,求您别让大小姐把事情闹大!”
“救你?”柳玉茹冷笑一声,心里却在打鼓。她刚被禁足三个月,要是再传出“身边嬷嬷偷东西赌博”的消息,镇国公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加重对她的惩罚。而且沈清辞现在就站在旁边,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显然是想让她给个说法。
“母亲,”沈清辞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周嬷嬷是您的陪房嬷嬷,她做的事,您总不能不管吧?我母亲的首饰,您打算怎么赔?还有她在赌坊欠的债,您打算让谁还?”
柳玉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沈清辞是在逼她——要是她不惩罚周嬷嬷,沈清辞肯定会把事情告诉镇国公;要是惩罚了,又会寒了身边人的心。可现在的情况,她根本没得选。
“来人!”柳玉茹咬了咬牙,对外面喊道,“把周嬷嬷拉下去,杖打二十,贬去浣衣局!以后不准她再踏进正院一步!”
“夫人!不要啊!”周嬷嬷哭得撕心裂肺,“我跟着您这么多年,您不能这么对我!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柳玉茹闭紧眼睛,挥了挥手:“拖下去!别让她在这里吵!”
两个家丁立刻上前,架起周嬷嬷就往外拖。周嬷嬷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柳玉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看着沈清辞,强压下心头的愤怒:“清辞,这件事是周嬷嬷不对,我己经惩罚她了。你母亲的首饰,我会让人找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沈清辞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过母亲要记住,下一次要是再有人敢偷我母亲的东西,可就不是杖打二十这么简单了。毕竟,我母亲的遗物,不是谁都能碰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柳玉茹一个人坐在正厅里,气得浑身发抖。柳玉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沈清辞这是在杀鸡儆猴!她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府现在她说了算!
浣衣局里,周嬷嬷趴在冰冷的木板上,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杖打二十几乎让她半条命都没了,可更疼的是心里的委屈和怨恨——她跟着柳玉茹这么多年,鞍前马后,到头来却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弃如敝履。
“周嬷嬷,你也别怪夫人了。”旁边一个浣衣局的婆子叹着气说,“现在沈大小姐势头正盛,夫人也是没办法。谁让你自己糊涂,去偷前夫人的首饰呢?”
“没办法?”周嬷嬷冷笑一声,眼泪掉了下来,“她就是怕沈清辞把事情闹大,才牺牲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想起上次沈清辞用赌债单子威胁她时,柳玉茹也是这样,让她自己解决;这次她偷首饰赌博,柳玉茹还是毫不犹豫地惩罚了她。周嬷嬷越想越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柳玉茹对她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她挣扎着坐起来,对那个婆子说:“你帮我找一张纸和一支笔,我要给我娘家写封信,让他们送点药来。”
婆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周嬷嬷要写的根本不是给娘家的信,而是给柳家的信——她要告诉柳玉茹的兄长柳承业,柳玉茹在沈府的处境,还要告诉他们,当年前夫人的药,是怎么被换的……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门外的暗卫看在眼里。暗卫转身离开,很快就把消息告诉了沈清辞。
沈清辞坐在书房里,听着暗卫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周嬷嬷对柳玉茹的怨恨,迟早会成为刺向柳玉茹的一把刀。而她要做的,就是等着这把刀出鞘的那天。
“继续盯着周嬷嬷。”沈清辞对暗卫说,“她写的每一封信,都要先给我看。另外,再去查一下柳承业最近的动向,我要知道他在做什么。”
“是,小姐。”暗卫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刚发芽的树枝。柳玉茹,周嬷嬷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你,让你变成孤家寡人。你欠我母亲的,欠我弟弟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让你尝尝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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