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冷院坐落在西北角,是整个府邸最荒凉的地方。断墙爬满枯藤,院中生满半人高的枯草,寒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穿过破损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前世沈清辞被锁在柴房时听到的鬼哭。
沈清辞穿着一身月白锦裙,外罩一件素色披风,在侍卫的簇拥下走进冷院。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她走到正屋门前,木门虚掩着,上面的漆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
“进去。”沈清辞对身后的侍卫抬了抬下巴。
侍卫上前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门轴摩擦的声音刺耳得让人皱眉。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霉味和药渣混合的怪味。柳玉茹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旧棉被,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这和她以前那个妆容精致、锦衣玉食的柳夫人,判若两人。
听到动静,柳玉茹猛地睁开眼,看到沈清辞,她的眼睛瞬间红了,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侍卫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沈清辞!是你!”柳玉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浓浓的怨毒,“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承业,害了清柔,害了整个柳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辞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柳夫人,现在该叫你‘柳氏’了。你害我娘、埋我弟、毁我前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我没有!”柳玉茹嘶吼着,唾沫星子喷了出来,“是你娘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查前朝余孽的事!是你弟自己乱跑,被野狗刨了关我什么事!还有你,要不是你挡着清柔和顾公子的路,你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哦?”沈清辞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床头的旧木桌,上面还留着柳玉茹以前用金簪刻下的“沈清辞去死”的字迹,“看来你都忘了。那我帮你想想——腊月雪夜,柴房里,你踢开我手里的长命锁,说‘你弟的骨头早被野狗刨了’;顾言深递毒酒时,你袖中掉出半块‘萧’字玉佩,你以为我没看到?”
提到“萧”字玉佩,柳玉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硬气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佩是你娘的,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沈清辞从袖中拿出那枚完整的“萧”字玉佩,背面的“清”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我娘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你袖中?还有柳家旧宅地窖里的慢毒草,周嬷嬷的供词,你以为你能抵赖得了?”
柳玉茹看着那枚玉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不重要。”沈清辞首起身,后退一步,对身后的婆子说,“从今天起,给柳氏立规矩。”
婆子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念道:“第一条,每日只许吃粗茶淡饭,上午一个馊窝头,下午一碗稀粥,不准有肉、有蛋、有糕点;第二条,不准见任何人,包括以前的丫鬟、柳家的残余势力,谁敢来探视,一律杖打二十,赶出去;第三条,每日辰时起身,打扫整个冷院,日落才能休息,不准偷懒;第西条,若敢哭闹、骂人、耍花样,就饿一天肚子,再敢反抗,就绑在院中的老槐树上,让风吹日晒!”
每念一条,柳玉茹的脸色就白一分。听到“馊窝头”“打扫冷院”,她终于崩溃了,哭喊道:“沈清辞!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镇国公的夫人!我是朝廷诰命夫人!你敢这样对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诰命?”沈清辞冷笑一声,“柳承业通敌叛国,你作为他的妻子,不仅知情不报,还帮他隐瞒罪行。皇上早就收回了你的诰命,现在的你,只是一个罪臣之妻,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还有,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你弟的骨头早被野狗刨了’。那我告诉你,前世我埋我弟的时候,给他裹了最好的棉衣,放了他最爱的糖葫芦。而你,以后死了,只会被扔去乱葬岗,连野狗都嫌你脏。”
“你胡说!”柳玉茹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血涌上喉咙,她猛地吐出来,血溅在被子上,像一朵妖艳的花,“我不会死的!承业不会让我死的!柳家还有人,他们会来救我的!”
“柳家?”沈清辞看着她,像看一个跳梁小丑,“柳承业己经被斩立决,柳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贬为奴籍。你说的‘柳家还有人’,是指那些被抄家时抓住的余孽吗?他们现在都在大牢里,等着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役呢。”
柳玉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沈清辞转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好好活着吧,柳氏。好好尝尝我前世受过的苦,好好想想你对我娘、对我弟做过的事。这只是开始,你的报应,还没完。”
说完,她走出屋子,侍卫立刻关上木门,“咔嚓”一声锁上。柳玉茹在屋里疯狂地哭喊、砸东西,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沈清辞!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沈清辞站在院中,听着屋里的哭喊,面无表情。寒风卷着落叶吹过她的披风,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冷。她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小姐,该回府了。”林叔走到她身边,低声说。
沈清辞点点头,转身走出冷院。刚走到拐角,就看到沈清晏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把小剑,脸色有些苍白。
“姐姐。”沈清晏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刚才……听到柳夫人的哭声了。”
沈清辞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柔和了一些:“怕吗?”
沈清晏摇摇头,握紧小剑:“不怕。她是坏人,害了娘和以前的我,她活该。”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沈清辞,“姐姐,以后我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沈清辞的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她点点头:“好,姐姐相信你。”
两人并肩走出冷院的巷子,寒风依旧呼啸,但沈清辞的心里却没有了以前的寒意。柳玉茹被锁在冷院,沈清柔疯在疯人院,柳承业伏法,顾家失势……前世的仇,报了一半了。
但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还有那些被柳家收买的官员,还有那些和敌军勾结的余孽,还有前世害过她的其他人。她的复仇之路,还要继续。
回到府中,沈清辞走进母亲的灵堂,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里。香烟袅袅,映着母亲的牌位。
“娘,”沈清辞轻声说,“柳玉茹被锁在冷院了,我给她立了规矩,让她尝尝您当年受过的苦。您放心,我会让所有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灵堂里很安静,只有香烟燃烧的“滋滋”声。沈清辞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她知道,母亲和弟弟的在天之灵,一定在看着她。她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走出灵堂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沈清辞站在廊下,看着雨丝落在院子里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的眼神坚定,像雨后的天空,虽然还有乌云,但己经透出了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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