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的门被宾客们挤得吱呀作响,沈清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粉白色礼服被扯得皱巴巴的,发间那根油腻的脏发簪格外扎眼。她哭得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指着沈清辞,声音嘶哑:“是她!是沈清辞推我的!她还把这脏东西插进我头发里,故意让大家笑话我!”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有同情沈清柔的,也有质疑沈清辞的,还有人盯着那根脏发簪窃窃私语——谁都看得出,那发簪绝不是大家闺秀会戴的东西,倒像是市井地痞的物件。
“清辞,你太过分了!”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柳玉茹冲破侍卫的阻拦,快步冲进偏房。她穿着一身紫色禁足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整齐,却依旧摆出主母的架子,指着沈清辞的鼻子骂道,“清柔好心带你去换礼服,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有没有沈家的规矩?”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母亲?你也配称母亲?你被父亲禁足在院子里,是谁准你出来的?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清柔要在这里害我,特意过来给她撑腰?”
柳玉茹的脸色一白,强装镇定道:“我……我是听到外面吵闹,担心清柔出事才出来的!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沈清辞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扔在柳玉茹脚下,“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
柳玉茹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是周嬷嬷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柳夫人让老奴监视大小姐,许老奴儿子周狗蛋五百两赌债。老奴按夫人吩咐,给大小姐送加了软筋散的安神汤,还帮二小姐引大小姐去偏房……”供词末尾,是周嬷嬷按的鲜红手印。
“这、这是伪造的!”柳玉茹慌乱地踢开供词,“是你逼周嬷嬷写的!她一个老糊涂,说的话不能信!”
“不能信?”沈清辞扬声道,“那就让证人自己来说!林叔,带阿福进来!”
话音刚落,林叔带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走进偏房。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背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正是顾言深的小厮阿福。他一走进来,就怯生生地看向顾言深,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还是硬着头皮站到了沈清辞身边。
“阿福?你怎么会在这里?”顾言深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你不是应该在顾府吗?怎么跟沈清辞混在一起?”
阿福身子一颤,想起顾言深以前对他的苛待——打碎玉扳指被杖打二十,母亲病重没钱买药时的冷漠,还有昨晚要置他于死地的侍卫。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顾公子,我己经不是顾府的人了。沈小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和脱奴籍文书,还救了我娘的命,我欠她一条命。”
柳玉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断他:“你胡说什么!你一个小厮,懂什么?肯定是沈清辞收买你,让你污蔑我们!”
“我没有污蔑!”阿福猛地抬起头,指着柳玉茹喊道,“是你!是你三天前找到我,说只要我趁夜在顾公子书房的暗格里藏一张纸条,就给我十两银子,还帮我脱奴籍!我昨晚去藏纸条,被顾公子发现,他让侍卫杀我,是沈小姐的人救了我!”
这话一出,偏房里瞬间炸开了锅。宾客们纷纷看向顾言深,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顾言深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子,前途无量,怎么会和柳玉茹勾结,还想杀一个小厮灭口?
“你胡说!”顾言深脸色铁青,上前一步就要抓阿福,“我什么时候让侍卫杀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勾结外人,陷害我!”
“顾公子,你别激动啊。”沈清辞伸手拦住他,从林叔手里拿过一卷画轴,缓缓展开,“你说阿福陷害你,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画轴展开,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月光下,顾府书房外,两个侍卫举着刀,正对着一个瘦弱的少年砍去,少年的脸赫然是阿福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惊恐。画的右下角,还标注着日期——正是昨晚。
“这、这是伪造的!”顾言深的声音开始发抖,“是你让画师画的!根本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问问顾府的侍卫就知道了。”沈清辞冷笑一声,看向人群中的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王御史,您是负责刑案的御史,最懂证据的真假。您看看这画,再看看阿福背上的伤,是不是能对得上?”
王御史是镇国公特意请来的宾客,本是来观礼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画,又让阿福转过身,查看他背上的杖伤和刀伤。那些伤口新鲜未愈,和画中的场景完全吻合。
“顾公子,”王御史放下画轴,脸色严肃地看着顾言深,“阿福的伤和这幅画能对应,而且他还有脱奴籍文书为证。你说他陷害你,可有证据?”
顾言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阿福打碎玉扳指就杖打他,因为他藏纸条就想杀他——这些事要是说出来,只会让他的名声彻底败坏。
柳玉茹见状,连忙上前帮腔:“王御史,您别听他们胡说!阿福是沈清辞收买的,这幅画也是伪造的!清柔发间的脏簪才是关键,肯定是沈清辞带地痞进来害清柔!”
“哦?脏簪?”沈清辞挑了挑眉,看向被侍卫押进来的地痞,“那就让地痞自己说说,是谁让他来偏房的。”
地痞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饶命!小人是被二小姐收买的!她说只要小人在偏房附近等着,等大小姐进来就冲进去骚扰她,事后给小人五十两银子!小人一时糊涂,才答应了她啊!”
“你胡说!”沈清柔尖叫起来,“我根本不认识你!是沈清辞让你污蔑我的!”
“我没有污蔑!”地痞从怀里掏出一枚银簪,“二小姐,这是你给我的定金!你说这枚银簪是你贴身戴的,让我拿着当凭证,你忘了吗?”
沈清柔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枚银簪确实是她的,三天前她特意让丫鬟送给地痞当定金。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清辞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现在,还有人说我污蔑她们吗?”沈清辞环视一圈偏房里的宾客,声音冰冷,“柳玉茹为了害我,买通周嬷嬷下软筋散,勾结清柔引我去偏房;清柔为了抢我的未婚夫,买通地痞骚扰我,还故意泼我红酒,想让我身败名裂;顾言深为了护着清柔,不仅苛待阿福,还想杀他灭口,甚至私藏前朝禁物的纸条——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有证据,你们还想抵赖吗?”
宾客们彻底炸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原来都是柳夫人和二小姐搞的鬼!大小姐太可怜了!”
“顾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想杀一个小厮灭口!”
“私藏前朝禁物可是大罪啊,顾尚书怕是要被牵连了!”
柳玉茹和沈清柔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言深的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王御史咳嗽一声,上前一步,拿出御史令牌:“顾言深,你私藏前朝禁物(虽未找到实物,但有纸条和人证)、纵容侍卫杀人灭口,证据确凿。柳玉茹、沈清柔,你们意图谋害嫡女、勾结地痞,扰乱及笄礼,也需跟我回御史台接受调查!”
“不!我不去!”柳玉茹尖叫着,抓住顾言深的袖子,“言深,你快救我!你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子,他们不敢抓你的!”
顾言深甩开她的手,脸色难看道:“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别拉上我!”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柳玉茹和沈清柔。
侍卫们上前一步,就要将三人带走。沈清柔突然扑向沈清辞,哭喊着:“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沈清辞冷漠地推开她:“饶了你?你想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我?我弟弟被你和柳玉茹埋在雪地里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饶他?”
提到沈清晏,沈清辞的眼神里充满了血丝,看得沈清柔浑身发抖。
侍卫们不再犹豫,将柳玉茹、沈清柔和顾言深强行押了出去。顾言深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沈清辞,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清辞冷笑一声:“我等着。不过你最好祈祷,你能从御史台活着出来。”
看着三人被押走的背影,偏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镇国公走上前,看着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清辞,委屈你了。”
“不委屈。”沈清辞摇摇头,“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和弟弟的东西。”
这时,青竹快步走进来,递给沈清辞一支干净的发簪:“小姐,备用礼服准备好了,您先去换了吧。”
沈清辞点点头,跟着青竹走出偏房。阳光洒在她身上,正红色的礼服依旧耀眼,只是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释然,也多了一丝冰冷。
柳玉茹、沈清柔、顾言深,这只是开始。前世你们欠我的,欠我弟弟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让你们血债血偿,绝不隔夜!
偏房外,宾客们还在议论纷纷。有人同情沈清辞的遭遇,有人感慨她的冷静果敢,还有人担心顾家和柳家的下场。而这一切,沈清辞都不在乎。她只知道,从今天起,沈府再也不是柳玉茹和沈清柔的天下,她沈清辞,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走到回廊拐角,沈清辞看到林叔站在那里等她。林叔走上前,低声道:“小姐,周嬷嬷己经被押到浣衣局了,阿福也安排好了,会暂时住在城外的安全屋。”
“很好。”沈清辞点点头,“告诉阿福,好好照顾他娘,以后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他。”
“是,小姐。”林叔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沈清辞看着远处的天空,阳光正好,积雪正在融化。她知道,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困难和危险在等着她。但她不怕,因为她不再是前世那个软弱可欺的沈清辞了。她有林叔,有暗卫,有母亲留下的玉佩和药谱,还有一颗复仇的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东厢房。及笄礼还没结束,她要回去主持宴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府的嫡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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