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的院子被侍卫守得严严实实，朱红大门上挂着“禁足”的木牌，院里的腊梅落了一地，无人打扫。她坐在窗边，手里攥着一支断裂的玉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春桃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声音小心翼翼，“大小姐太过分了，竟然联合外人陷害您和二小姐，还有顾公子……”
“过分？”柳玉茹猛地将玉簪摔在地上，碎片西溅，“她沈清辞就是个白眼狼！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这么对我！还有那个周嬷嬷，老糊涂了竟然被她收买，还有阿福那个小畜生……”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及笄礼上的场景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宾客们鄙夷的目光，王御史冰冷的令牌，顾言深被带走时的愤怒，还有沈清辞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柳玉茹突然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她让我禁足，让我丢脸，我就要让她也尝尝苦头！春桃，你过来。”
春桃连忙凑上前，柳玉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春桃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夫人，这……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完了……”
“发现什么？”柳玉茹冷笑一声，“她沈清辞现在得意得很，肯定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你只要把这包东西放进她的汤里，让她拉上几天，最好拉得下不了床，看她还怎么嚣张！到时候，我就说是她自己吃坏了东西，谁会怀疑到我头上？”
她说着，从首饰盒最底层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春桃。油纸包里是白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苦味——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泻药，本想在及笄礼后给沈清辞用，没想到被提前禁足了。
春桃看着油纸包，心里还是怕。可她是柳玉茹的陪房丫鬟，从小跟着柳玉茹，要是不听她的话，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她咬了咬牙，接过油纸包，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办好。”
“好。”柳玉茹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镯子，塞给春桃，“这个给你，事成之后，我再赏你一对金耳环。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春桃握紧银镯子，揣好油纸包，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她知道沈清辞每天下午都会在花园的凉亭里喝茶，身边只有青竹一个丫鬟，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沈府的花园里，腊梅开得正盛，香气袭人。沈清辞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母亲的药谱，青竹在一旁给她倒茶。
“小姐，柳夫人被禁足了，还不安分，竟然让春桃偷偷溜出来了。”青竹压低声音说，“林叔的人看到她去了厨房，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清辞翻药谱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玉茹果然忍不住了，看来及笄礼上的教训还不够。
“她想做什么，我们等着就是。”沈清辞放下药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林叔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青竹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沈清辞，“这是您要的‘红疹粉’，林叔让人特意配制的，只要碰到皮肤，不出半柱香就会起红疹，又痒又疼，看起来吓人得很，但对身体没什么大碍。”
沈清辞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里面是淡绿色的粉末，没有什么味道。她满意地点点头，把瓷瓶放回袖中：“很好。等会儿春桃来了，你就按我说的做。”
“是，小姐。”青竹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春桃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银耳汤。她脸上带着刻意装出来的笑容，走到凉亭外，规规矩矩地行礼：“大小姐，夫人知道您最近辛苦了，特意让厨房给您炖了银耳汤，让我送来给您补补身子。”
沈清辞抬眼看向她，春桃的眼神有些闪躲，手指紧紧攥着托盘的边缘，显然很紧张。沈清辞心里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哦？母亲倒是有心了。青竹，接过吧。”
青竹走上前，刚要接过托盘，春桃却像是被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往前倾，托盘里的银耳汤差点洒出来。她连忙稳住身子，笑着说：“哎呀，差点就洒了。大小姐，这汤还热着，您快尝尝吧。”
沈清辞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心里觉得可笑。她站起身，走到春桃面前，伸手就要去接汤碗：“好啊，我倒要尝尝母亲的‘心意’。”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汤碗时，春桃的手指悄悄动了一下，似乎想把什么东西倒进汤里。沈清辞眼神一冷，突然“哎呀”一声，假装脚下不稳，撞向春桃。
春桃没防备，被撞得连连后退，手里的汤碗“哗啦”一声摔在地上，银耳汤洒了一地。而沈清辞袖中的瓷瓶也“不小心”掉在地上，瓶塞弹出，淡绿色的红疹粉正好洒在春桃的手上。
“你干什么！”春桃又惊又怒，看着地上的碎碗和洒了一地的汤，心里慌得不行——泻药还没放进去，汤就洒了，而且沈清辞好像撞到她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瘙痒。她低头一看，吓得尖叫起来：“啊！我的手！这是什么？！”
只见她的手背上，淡绿色的粉末接触到皮肤的地方，迅速起了一片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的，还在不停地扩散，很快就蔓延到了手腕，甚至开始起小小的水泡，看起来又恐怖又恶心。
周围的丫鬟和嬷嬷听到尖叫声，都围了过来，看到春桃手上的红疹，都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这是什么东西？好吓人啊！”
“春桃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刚才我看到大小姐和她撞了一下，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春桃又痒又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看向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是你！是你故意的！你把什么东西洒在我手上了？！”
“我故意的？”沈清辞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春桃，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刚才是不小心撞到你，汤碗摔了，我也很心疼啊。倒是你，刚才为什么要往汤里倒东西？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春桃连忙否认，“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沈清辞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那是春桃刚才慌乱中掉出来的，“那这是什么？”
她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白色粉末露了出来。沈清辞闻了闻，皱起眉头：“这是泻药吧？春桃，你拿着泻药来给我送汤，还想往汤里倒，不是想害我是什么？”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原来春桃是来给大小姐下泻药的！怪不得她刚才那么紧张，还差点洒了汤！
“不是的！不是的！”春桃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这不是我的！是……是柳夫人让我来的！是她让我把泻药放进您的汤里，让您拉肚子……”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现在己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柳夫人？”沈清辞冷笑一声，“她都被禁足了，还不安分，竟然让你过来给我下泻药？看来我对她还是太宽容了。”
她说着，对不远处的侍卫喊道：“来人，把春桃带下去，再去柳夫人的院子里，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让父亲来评评理！”
侍卫们连忙上前，抓住春桃。春桃挣扎着，哭喊着：“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是柳夫人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可沈清辞根本不理她，看着她被拖下去，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青竹走上前，看着地上的红疹粉和泻药，小声说：“小姐，这下柳夫人可彻底完了。”
“完？”沈清辞摇摇头，“这才刚开始。她想害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她转身回到凉亭，拿起药谱，继续翻看着。阳光透过腊梅的枝桠洒在她身上，明明是温暖的光，却让她看起来格外冰冷。
镇国公很快就来了。他刚从军营回来，身上还带着风尘，一听到这件事，脸色就沉了下来。他跟着沈清辞来到柳玉茹的院子，柳玉茹看到镇国公，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行礼：“老爷，您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把沈府翻过来了？”镇国公的声音冰冷，“你被禁足，还不安分，竟然让春桃给清辞下泻药？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老爷，我没有！”柳玉茹连忙摇头，“是春桃那个小畜生胡说八道！她肯定是被沈清辞收买了，故意陷害我！”
“陷害你？”沈清辞走上前，拿出那个油纸包和春桃手上起红疹的证据（侍卫己经把春桃带了过来，她的手肿得像馒头一样，上面全是红疹和水泡），“春桃都承认了，是你让她来给我下泻药的。这包泻药是你的吧？还有春桃手上的红疹，是我不小心把‘红疹粉’洒在她手上的——这粉是我特意用来防贼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柳玉茹看着春桃的手，又看着那个油纸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春桃竟然这么没用，不仅没办成事，还把她供了出来。
“老爷，我真的没有……”柳玉茹还想狡辩，可她的声音己经开始发抖。
“够了！”镇国公厉声打断她，“柳玉茹，你太让我失望了！清辞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为了清柔，为了顾言深，竟然一次次地害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柳玉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从今天起，你被禁足在冷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冷院一步！院里的人都换成可靠的，不准你和任何人接触！还有，春桃，杖打三十，贬去浣衣局，永世不得出府！”
“老爷！不要啊！”柳玉茹哭喊着，抓住镇国公的袖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镇国公甩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沈清辞看着柳玉茹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冷院？这只是开始。柳玉茹，你欠我的，欠我母亲的，欠我弟弟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让你在冷院里好好反省反省，什么叫血债血偿。
她转身跟着镇国公走出院子，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没有一丝温度。青竹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小姐，柳夫人被关进冷院了，以后再也不能害您了。”
“不能？”沈清辞摇摇头，“她就算被关进冷院，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云层厚重，像是要下雪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正在柴房里受冻，而柳玉茹和沈清柔正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火锅。这一世，她终于把柳玉茹送进了冷院，接下来，就该轮到沈清柔和顾言深了。
“青竹，去告诉林叔，让他盯紧冷院，还有顾府和二小姐的院子。”沈清辞说，“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小姐。”青竹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沈清辞站在院子里，看着落了一地的腊梅花，心里一片平静。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己经迈出了第一步，而且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欠她的人，都会一一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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