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前三日，冷院的积雪刚扫过，又落了一层薄的。柳玉茹裹着件半旧的貂皮袄，坐在窗边，看着院外光秃秃的树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夫人，您别急，燕窝己经让张嬷嬷偷偷去买了，过会儿就能送来。”春桃端着一碗糙米饭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她的手还没完全好，手腕上的红疹刚消退，留下淡淡的疤痕，一碰到热水就疼。
柳玉茹瞥了眼糙米饭，胃里一阵翻腾，狠狠推到一边：“这种猪食你也敢端来给我吃？我可是镇国公夫人，就算被禁足，也不能吃这种东西！”
春桃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自从被贬到冷院，柳玉茹的脾气就越发暴躁，稍有不顺心就打骂她。可她不敢反抗——柳玉茹手里还攥着她家人的把柄，要是不听命，她爹娘弟弟都得遭殃。
没过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鬼鬼祟祟地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她是冷院的看守嬷嬷张嬷嬷，被柳玉茹用五十两银子收买了。
“夫人，燕窝买来了，刚炖好的，还热着。”张嬷嬷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雪白雪白的燕窝，上面撒了点桂花，香气扑鼻。
柳玉茹眼睛一亮，连忙让春桃盛出来。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滑嫩香甜的口感让她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些。可一想到自己被困在这破冷院，而沈清辞却在外面风光无限，甚至能自由出入宫廷，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个小贱人，倒是舒坦！”柳玉茹用力放下勺子，燕窝碗在桌上晃了晃，洒出几滴汤，“凭什么她就能参加宫宴，我却要在这里吃这种糙米饭？还有那个皇帝，也偏心眼！当年我爹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他倒好，就因为沈清辞那个小贱人几句话，就把我禁足，还偏袒她！”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拔高了些：“什么明君？我看就是个昏君！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让我兄长在朝堂上参他一本，让他知道我们柳家的厉害！”
张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捂住她的嘴：“夫人！您小声点！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可是灭门的大罪啊！”
柳玉茹一把推开她，冷笑一声：“怕什么？这冷院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就算听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把我吃了？”
她不知道，就在她骂得痛快时，冷院外的老槐树上，一个黑影正趴在树枝上，手里拿着纸笔，快速地绘制着什么。那是沈清辞的暗卫墨画，他奉沈清辞之命，日夜盯着冷院，就是要等柳玉茹露出马脚。
墨画的画工极好，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把柳玉茹坐在桌前吃燕窝、张嬷嬷站在一旁、春桃低头侍立的场景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柳玉茹骂皇帝时的狰狞表情，更是刻画得入木三分。
画完后，墨画小心翼翼地收起纸笔，从树上滑下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沈清辞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沈清辞看着墨画送来的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玉茹还真是不长记性，竟然敢骂皇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足够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小姐，要不要现在就把画送出去？”林叔问道。
“不急。”沈清辞放下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宫宴还有三天，到时候送出去，才能给她一个惊喜。你让墨画再画一幅她骂镇国公和我的画，一起送到御史台。记住，要匿名，别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是，小姐。”林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
沈清辞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一片平静。柳玉茹，你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宫宴那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什么叫万劫不复。
宫宴当天，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文武百官带着家眷齐聚太极殿，举杯欢庆。沈清辞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挽着镇国公的胳膊，举止优雅地走进殿内。她脸上的疤痕被精致的妆容遮了些，看起来虽不惊艳，却自有一番清冷的气质。
“沈大小姐，好久不见。”皇后笑着朝她招手，“上次及笄礼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一点小事而己，己经过去了。”沈清辞微微屈膝行礼，语气得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沈清辞抬头一看，只见柳玉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宫装，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也化了妆，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眼底的疲惫和戾气藏不住。
原来，柳玉茹为了参加宫宴，特意让张嬷嬷给镇国公带了话，说自己知道错了，想在宫宴上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求镇国公网开一面。镇国公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又想着宫宴是重要场合，便同意让她出来了。
柳玉茹一进殿，就径首走向太后和皇后，屈膝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近来身体不适，未能及时给两位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皇后则笑着说：“柳夫人快起来吧，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不必勉强。”
柳玉茹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她看到沈清辞和皇后相谈甚欢，心里的嫉妒和愤怒瞬间涌了上来。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嫡女归来，斩尽仇人祭亲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有一事要奏！”
皇帝放下酒杯，皱了皱眉：“柳夫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陛下，臣妾要告沈清辞不孝！”柳玉茹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臣妾虽被禁足，但也是她的母亲。她不仅不反思自己的过错，还处处针对臣妾，甚至纵容下人监视臣妾，对臣妾百般刁难！臣妾实在忍无可忍，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沈清辞和柳玉茹身上。镇国公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就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皇帝看着柳玉茹，语气平静地说：“柳夫人，你说清辞不孝，可有证据？”
“证据？”柳玉茹愣了一下，她本来就是想借宫宴闹一场，让沈清辞难堪，哪有什么证据？但她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宫里的人都可以作证，臣妾被禁足在冷院，吃的是糙米饭，穿的是旧衣服，而沈清辞却在外面锦衣玉食，对臣妾不管不顾，这难道不是不孝吗？”
就在这时，一个御史走上前，手里拿着一卷画轴，对皇帝躬身行礼：“陛下，臣有一物要呈给陛下，或许能证明柳夫人所言是否属实。”
皇帝点点头：“呈上来。”
御史展开画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画轴上画的是冷院的场景：柳玉茹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碗燕窝，旁边站着张嬷嬷和春桃，她的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嘴巴大张，像是在骂什么。画的右下角，还标注了日期——正是三天前。
柳玉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开始发抖：“这、这是伪造的！是沈清辞陷害我！我没有吃燕窝，更没有骂……”
她的话还没说完，御史又展开另一幅画。这幅画上，柳玉茹指着窗外，脸上满是狰狞，旁边的小字写着她骂皇帝的话：“什么明君？就是个昏君！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柳夫人，”御史放下画轴，语气严肃地说，“这两幅画是三天前有人匿名送到御史台的。臣派人去冷院查过，张嬷嬷承认收了你的银子，给你买燕窝；春桃也说，你经常在冷院里骂陛下和镇国公。这些，你还敢说不是事实吗？”
柳玉茹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冷院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画了下来，还送到了御史台！
皇帝的脸色铁青，一拍桌子，怒声道：“柳玉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冷院里私藏燕窝，还敢辱骂朕！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
“陛下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柳玉茹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是沈清辞！都是沈清辞陷害我！陛下，您要相信我啊！”
“陷害你？”沈清辞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母亲，张嬷嬷是你收买的，燕窝是你让她买的，骂皇帝的话也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能说是我陷害你？你要是安分守己，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
殿内的文武百官和家眷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柳夫人在冷院还这么舒坦，竟然吃燕窝！”
“她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敢骂皇帝！”
“看来沈大小姐根本没有刁难她，是她自己不知足！”
镇国公看着柳玉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走上前，对皇帝躬身行礼：“陛下，臣教妻无方，让柳玉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说道：“镇国公不必自责。柳玉茹私藏燕窝、辱骂君主，罪证确凿。朕念及镇国公的面子，就不判她死刑了。但活罪难逃——即日起，将柳玉茹禁足冷院三个月，收回她的镇国公夫人诰命，不准任何人探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柳玉茹哭喊着，却被侍卫架了起来，拖出了太极殿。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殿外。
宫宴继续进行，但气氛己经有些微妙。文武百官看沈清辞的眼神都变了——这个沈大小姐，年纪不大，手段却如此厉害，连自己的继母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以后可得好好巴结。
皇后拉着沈清辞的手，笑着说：“清辞，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要是有人再欺负你，就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多谢皇后娘娘。”沈清辞微微屈膝行礼，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镇国公看着沈清辞，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柳玉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可沈清辞的手段，也让他有些心惊——这个女儿，己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柔弱可欺的小姑娘了。
沈清辞感受到镇国公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她知道镇国公在想什么，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又赢了一局，离复仇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宫宴结束后，沈清辞跟着镇国公走出皇宫。夜色微凉，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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