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的暮春总飘着柳絮,宫苑里的垂柳刚抽新绿,十九岁的姬阆就举着弹弓,蹲在假山上打枝头的麻雀。内侍小福子踮着脚在下面喊:“殿下!太傅又在御书房等着了,说要教您看诸侯的贡单呢!”
姬阆手一抖,弹丸打偏了,惊飞了满树雀儿。他不满地撇撇嘴,把弹弓塞给小福子:“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不就是看贡单吗?去年齐国送了三百条咸鱼,秦国送了五十匹战马,有什么好看的。”
御书房里,太傅召伯廖正捧着一卷竹简叹气,周釐王临终前嘱咐,让姬阆“少贪玩,多理事”,可这太子天天不是打鸟就是摸鱼,连洛邑城外的市集都没去过几次。
见姬阆进来,召伯廖把竹简推过去:“殿下,您看这是卫国送来的奏疏,说卫侯想把女儿嫁给您,求您赐婚,这可是拉拢卫国的好机会,您得好好想想怎么回。”
姬阆扫了眼竹简,突然眼睛一亮:“卫国公主?长得好看吗?要是像宫墙上画的仙女那样,朕就答应!”
召伯廖气得胡子都来:“殿下!这是联姻,是为了周室的安稳!不是让您选美人!”
姬阆挠了挠头,拉过凳子坐下:“太傅别急啊,我问您,卫国要是跟咱们联姻了,是不是就会多给咱们送些粮食?去年冬天洛邑的粟米不够吃,御膳房的粥都快成米汤了。”
召伯廖愣了愣。倒没想到这太子还惦记着粮食的事。他点点头:“那是自然,卫侯求赐婚,就是想跟周室交好,以后贡品肯定少不了。”
“那就答应呗!”姬阆拍了下手,“让卫侯先送一百石粟米当聘礼,再让公主带些卫国的厨子来,听说卫国的炖羊肉特别香,朕早就想尝尝了。”
召伯廖哭笑不得,却也觉得这主意实在,至少比空讲联姻大义来得实在。没过多久,卫国的回复就到了,不仅送来了一百石粟米,还附了幅公主的画像。姬阆展开画像,见画中女子眉眼清秀,忍不住笑了:“这公主看着就顺眼,等她来了,朕一定要让她尝尝洛邑的桃花糕。”
可没等卫公主入周,周釐王就病重了。姬阆守在床边,听父亲断断续续地说:“阆儿,周室……弱,别硬争,也别太实在……灵活些,守住百姓,守住自己……”话没说完,就咽了气。公元前677年,姬阆在洛邑登基,是为周惠王。
登基大典办得比周釐王时热闹些,御膳房做了卫国炖羊肉、齐国咸鱼羹,还有洛邑本地的桃花糕。姬阆刚坐下,就见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陛下,蒍国、边伯几位大夫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召伯廖脸色微变,这几位大夫是周釐王时的老臣,手里握着些宫城护卫的权力,素来对新君继位不满。姬阆却满不在乎,摆摆手:“让他们进来,正好一起吃羊肉。”
蒍国走进大殿,见姬阆正捧着羊骨啃得香,眉头皱得更紧:“陛下刚登基,不思朝政,反而贪图口腹之欲,怕是难成大事!”
姬阆嚼着羊肉,含糊不清地说:“大夫这话就不对了,吃饭也是大事啊!饿着肚子怎么理朝政?您坐,尝尝这卫国羊肉,炖了三个时辰,香得很。”
蒍国没坐,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陛下,臣等请求陛下把宫苑里的菜园、猎场还给百姓耕种,那些地本是百姓的,先帝强行占了,如今百姓们没地种,都快饿死了!”
召伯廖心里一紧,这菜园和猎场是周釐王为了给宫城供应蔬菜和猎物设的,要是还给百姓,宫城的用度就没了着落。可没等他开口,姬阆就放下羊骨,擦了擦嘴:“行啊,还给百姓就还给百姓,不过有个条件,百姓们种了菜、打了猎,得给宫城送三成,算是租金。”
蒍国愣了愣,他本以为姬阆会拒绝,没想到这么干脆,还提了个租金的条件。百姓们能拿回地,宫城也有了供应,倒是两全其美。他只能点头:“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安排。”
送走几位大夫,召伯廖忍不住夸赞:“陛下这招以退为进,既安抚了大夫,又保住了宫城用度,比老臣想得周全。”
姬阆却笑着说:“这都是跟宫门口的小贩学的,上次我偷偷看他卖桃,有人嫌贵,他就说买十送一,既卖了桃,又不得罪人。”
过了几日,姬阆想起菜园的事,特意换上便服,带着小福子去城外查看。刚到菜园边,就见几个农户正忙着松土,为首的老农见了他们,热情地打招呼:“两位客官是来买菜的?这菜还没长好,再过半个月,就能吃新鲜的青菜了!”
姬阆笑着说:“我们就是来看看,陛下把地还给你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农叹了口气:“说起来,陛下也是好心,可这三成租金,还是有点重啊。我们一家五口,种这点地,除去租金,剩下的勉强够吃。”
姬阆心里一动,回到宫里就召集大臣开会:“朕今天去城外看了,农户们说三成租金太重。不如这样,今年先收两成,等明年收成好了,再恢复三成。另外,宫库里还有些旧农具,分发给农户们,让他们好种地。”
大臣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召伯廖更是赞不绝口:“陛恤百姓,百姓们肯定会更拥护您。”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登基第二年,蒍国、边伯联合王子颓发动叛乱,带着士兵冲进宫城,喊着“姬阆昏庸,拥立王子颓”。
姬阆正在御膳房看厨子做卫国羊肉,听到动静,连忙让小福子找召伯廖。
召伯廖匆匆赶来,脸色发白:“陛下,叛军己经占了宫门,咱们得赶紧逃!”
姬阆却没慌,反而从怀里摸出个哨子,吹了一声,没过多久,几个穿着平民衣服的壮汉跑进来,都是宫苑里的园丁和猎户。“陛下,您吩咐的事,我们都准备好了!”
召伯廖愣了愣:“陛下,这是……”
“我早就听说蒍国他们不对劲,让这些园丁猎户盯着呢。”姬阆说着,抓起桌上的羊肉,塞给小福子,“快,咱们从宫墙的狗洞钻出去,夏商周秘史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夏商周秘史最新章节随便看!先去郑国躲躲,郑伯是我表叔,肯定会帮咱们。”
几人借着夜色,从狗洞钻出宫城,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郑国。郑伯姬突见姬阆灰头土脸的,还提着半块羊肉,忍不住笑了:“侄儿,你这天子当的,怎么跟逃难似的?”
姬阆把羊肉递给郑伯的厨子:“表叔别笑了,快让厨子把这羊肉热了,我都饿了三天了。”他一边吃羊肉,一边把叛乱的事说了一遍。
郑伯听后,脸色沉了下来:“王子颓和蒍国竟敢叛乱,真是反了!侄儿你放心,我这就联合虢国,帮你夺回洛邑!”
姬阆眼睛一亮:“太好了!表叔要是帮我夺回洛邑,我就把洛邑东边的五座城送给郑国,再让御膳房的厨子教你们做桃花糕。”
郑伯哈哈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没过多久,郑国和虢国的联军就逼近了洛邑。王子颓正在宫里大摆宴席,听说联军来了,吓得魂都没了,蒍国等人也慌了手脚,叛军很快就败了。
姬阆跟着联军回到洛邑,看着被叛军弄得乱七八糟的宫城,气得首跺脚:“这些家伙,把朕的猎场都毁了,以后再也没法打鸟了!”
召伯廖连忙劝:“陛下,能夺回宫城就好,猎场以后再修就是。”
姬阆点点头,转身对郑伯和虢伯说:“表叔,虢伯,多谢你们帮忙。洛邑东边的五座城,朕这就下旨给郑国;虢国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
虢伯笑着说:“陛下,臣只求您赐些洛邑的桃树苗,虢地的土壤适合种桃树,要是能种出洛邑的桃子,百姓们肯定高兴。”
姬阆立刻答应:“没问题!朕让园丁挑最好的桃树苗,给您送一百棵去!”
夺回洛邑后,姬阆吸取了教训,不再天天打鸟摸鱼,反而常跟着召伯廖看奏疏,还时不时换上便服,去洛邑的市集逛逛。这天,他走到一个卖风筝的摊子前,摊主是个叫王小二的少年,见了姬阆就笑着打招呼:“客官,买个风筝吧?我做的风筝飞得最高,还能带着哨子,飞起来呜呜响。”
姬阆拿起一个蝴蝶形状的风筝,问道:“多少钱一个?”
“两枚贝币。”王小二说,“客官要是买两个,三枚贝币就行。”
姬阆刚要付钱,就见一个老妇人哭着走过,说自己的钱袋被偷了,没法给生病的孙子买药。姬阆心里一动,对王小二说:“我买十个风筝,再给你十枚贝币,你帮我把这些风筝送给市集里的孩子,再把这十枚贝币给那位老妇人,让她给孙子买药。”
王小二又惊又喜:“客官您真是好人!我这就去办!”
老妇人接过贝币,感动得哭了:“多谢客官!您真是活菩萨啊!”
姬阆笑着说:“不用谢,快给孩子买药吧。”
这件事很快传开,百姓们都说:“咱们的惠王陛下,是个心善的好天子!”
过了几日,姬阆又去市集,刚走到街口,就见王小二带着几个孩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新做的风筝:“客官,这是我给您做的龙风筝,比上次的蝴蝶风筝飞得还高,您快试试!”
姬阆接过风筝,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跑到城外的空地上放飞。龙风筝乘着风,很快就飞了起来,哨子发出呜呜的响声,引得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姬阆看着飞舞的风筝,笑着对王小二说:“做得真好,谢谢你。”
王小二挠了挠头:“不用谢,您帮了我和老妇人,我也想帮您做点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姬阆的威望越来越高,诸侯们也越来越敬重周室。这天,齐桓公派人来,说想召集诸侯会盟,希望姬阆能派人参会,给齐桓公霸主的名分再正一正。召伯廖担心地说:“陛下,要是再给齐桓公正名,他的势力就更大了,以后怕是更难控制。”
姬阆却摆摆手:“怕什么?齐桓公要是想当霸主,就得护着咱们周室。咱们派召伯去参会,再给齐桓公送些洛邑的桃花酒,让他在会盟上多提提周室,让诸侯们别忘了咱们这个共主。”
召伯廖领命去了。果然,齐桓公在会盟上,不仅高调感谢周室的支持,还承诺会让诸侯们每年多给周室进贡两百石粟米,要是周室有难,齐国第一个出兵相助。
召伯廖回来后,笑着说:“陛下,您这几坛桃花酒,换来了两百石粟米,还让齐桓公帮咱们正了名分,太值了!”
姬阆哈哈笑道:“这就叫你给我面子,我给你好处,诸侯们也跟市集里的小贩一样,得哄着来。”
这天,姬阆正在宫苑里放风筝,内侍进来禀报:“陛下,秦国的使臣来了,说秦地闹了旱灾,想向周室借些粮种。”
召伯廖皱着眉说:“陛下,咱们的粮种也不多,要是借给秦国,今年洛邑的收成怕是会受影响。”
姬阆想了想,说:“借!怎么不借?秦国跟咱们周室素来交好,要是不借,以后咱们有难,秦国也不会帮咱们。不过咱们得跟秦国说,等他们丰收了,要给咱们送些秦地的西瓜来,听说秦地的西瓜又大又甜,朕还没吃过呢。”
秦国的使臣连忙答应:“陛下放心,我家主公要是丰收了,肯定给您送最好的西瓜来!”
没过多久,秦国就送来消息,说粮种己经种下,长势很好,还特意送了些秦地的特产,芝麻和核桃。姬阆高兴得不得了,让御膳房用芝麻做了芝麻糕,用核桃做了核桃酥,还把这些点心分给百姓们吃,百姓们都吃得眉开眼笑。
这天,姬阆正在御书房看秦国送来的奏报,小福子跑进来禀报:“陛下,郑伯派人来了,说给您送来了您最爱吃的卫国炖羊肉,还有郑国的麦饼。”
姬阆连忙让小福子把羊肉和麦饼端进来,刚拿起一块麦饼,就见召伯廖走进来,笑着说:“陛下,您这日子过得可真滋润,天天有好吃的。”
姬阆递给召伯廖一块麦饼:“太傅也尝尝,郑国的麦饼比洛邑的好吃,里面加了芝麻,特别香。”他顿了顿,又说:“太傅,您说咱们周室虽然不强,但只要诸侯们不叛乱,百姓们有饭吃,有点心吃,是不是就很好了?”
召伯廖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点点头:“陛下说得对,这才是百姓们想要的,也是周室能在乱世里安稳下去的根本。”
(http://www.220book.com/book/MP9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