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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莲灯引

小说: 青蛇劫双蛇引西湖劫   作者:邱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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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莲灯引

杭州城的盛夏来得急。

青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卖酸梅汤的老汉摇着铜铃,吆喝声裹着槐花香穿街过巷。药铺后巷的竹帘“哗啦”一响,柳如烟端着青瓷碗跑出来,碗里的冰镇酸梅汤浮着半颗杨梅,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许公子!姐姐!”她踮脚往门里望,月白衫子的袖口沾着方才揉面的面粉,“我煮了桂圆莲子羹,加了新晒的百合——”

话音未落,许仙掀帘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支毛笔。他鬓角的碎发沾着墨渍,显然是刚在账本上记完账:“阿烟,你又在厨房折腾什么?”

“不是折腾。”柳如烟把碗塞进他手里,“我看你这两日总咳嗽,莲子羹润喉的。”她转身要回屋,又回头补了句,“对了,西市的绣娘送了匹湖蓝杭绸,说是要给姐姐做件夏衫,我收在柜顶了。”

白素贞从药柜后探出头,腕间的银铃轻响:“阿烟总记挂着我。”她走过来,指尖拂过柳如烟发间的蛇骨簪,“倒是你,昨日替王婶熬药,腕上的镯子都蹭红了。”

柳如烟低头看自己的皓腕——那是条青玉镯子,是三百年前恒山山民送的,说是“蛇妖戴玉,百邪不侵”。此刻玉镯与银簪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不疼,姐姐的银簪软和着呢。”

许仙喝了口酸梅汤,眼睛忽然亮起来:“如烟,你方才说柜顶有湖蓝杭绸?”

柳如烟点头:“嗯,说是要给姐姐做衫子。”

“那正好。”许仙放下碗,“我前日去布庄,见着块月白的纱罗,配湖蓝最妙。等会我去取来,给你们做对衫子。”

“许公子又要破费。”白素贞嗔怪。

“不破费。”许仙笑着挠头,“前日收了陈家小囡的谢礼,是她娘织的土布,说要做双鞋给我。我瞧着布软和,正好给阿烟做双鞋面。”

柳如烟的脸“刷”地红了。她望着许仙耳尖的红,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那时她化作人形,第一次见许仙,穿的正是月白衫子,腕间系着许仙送的并蒂莲帕子。后来她问他:“公子怎知我穿月白好看?”许仙说:“我看山雀最爱的花,便是月白配浅粉。”

“阿烟?”白素贞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柳如烟回神,见白素贞正替她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而许仙己经捧着湖蓝杭绸往裁缝铺走。她望着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像揣了团棉花,软乎乎的,连日头的热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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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药铺飘着甘草香。

柳如烟蹲在柜台后,帮许仙理药材。她指尖掠过当归、黄芪、白芷,忽然停在半袋朱砂上:“姐姐,你说这朱砂能画符么?”

白素贞正在称药材的手顿了顿:“阿烟,你莫要学那些道家的东西。”

“我就是好奇。”柳如烟捏起粒朱砂,“恒山的老道士说过,朱砂能镇邪。可姐姐说,妖有妖的规矩,不该用这些。”

白素贞放下手中药材,轻声道:“阿烟,你记住——真正的妖,从不用外物镇己心。”她望着柳如烟腕间的玉镯,“你戴玉镯是为护身,可若心里有了魔,再贵重的玉也镇不住。”

柳如烟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指甲泛着淡淡的青,是蛇妖的特征。三百年前,她总为自己的爪子自卑,白素贞便替她做了副银甲套;许仙见了,又说银甲套硌手,便用软缎裹了,在腕间系成蝴蝶结。

“姐姐。”她轻声道,“我昨日路过土地庙,见庙里的判官笔断了。庙祝说,是前日有个小贼偷香油钱,被土地公显灵,拿笔杆子打了。”她忽然抬头,“你说,要是我用妖力帮土地公修笔,他会怪我么?”

白素贞笑了:“土地公最是慈悲,怎会怪你?”

“可我是妖。”柳如烟低头,“恒山的老和尚说过,妖插手人间事,要遭天谴的。”

“老和尚懂什么?”许仙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抱着个布包进来,额角沾着汗,“昨日我去土地庙还愿,庙祝还说,前日有位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替他修了判官笔。笔杆上还雕了朵并蒂莲,比原先的还精致。”他晃了晃手里的布包,“我猜,是阿烟做的?”

柳如烟的脸腾地红了:“我……我就是见笔断了,顺手……”

“顺手雕了朵并蒂莲。”许仙笑着走近,“那莲花雕得真好,花瓣的纹路比绣娘的针脚还细。”他将布包递给柳如烟,“庙祝让我谢谢你,说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柳如烟打开布包,里面是块桂花糖。糖纸是她前日在绣坊捡的,印着并蒂莲,她本想留着包桂圆莲子羹的。

“阿烟。”白素贞望着她,“你看,人间的事,哪有什么该不该?你用心做的,便是好的。”

柳如烟含着糖,甜得眯起眼。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子洒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忽然,她听见巷口传来吵闹声——是卖花担子和挑水的阿婆起了争执,阿婆说花担子挡了路,卖花担子说阿婆的木桶漏了水,溅湿了他的茉莉。

“我去看看。”柳如烟放下碗就要走。

“等等。”许仙拉住她,“我去。”

他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阿烟,你帮我把这碗莲子羹送给隔壁的李阿婆。她前日咳得厉害,我开的药吃完了,这羹润喉。”

柳如烟应了,端着碗往隔壁走。李阿婆正坐在门槛上择菜,见她来,忙放下手里的菜:“阿烟姑娘,又劳你跑一趟。”

“不麻烦。”柳如烟把碗递过去,“许公子说这羹润喉。”

李阿婆舀了勺喝,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甜津津的,比我孙女儿煮的还好喝。”她忽然压低声音,“阿烟姑娘,你可知前日夜里,巷口的老槐树抽芽了?”

柳如烟一怔:“老槐树?那棵枯了十年的?”

“可不是。”李阿婆凑近些,“前日我起夜,见树桠上冒了新芽,绿得能掐出水。今早去看,芽儿都长成小叶子了!”她压低声音,“我听老辈人说,老槐树枯死是因为底下埋了冤死的人。这会子发芽,怕不是……”

“阿婆。”柳如烟打断她,“许是雨水足,树又活了。”

李阿婆叹气:“但愿如此。”

柳如烟端着空碗往回走,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想起三百年前恒山的那棵老松树——也是枯了百年,后来她替它浇了三年露水,竟又抽了新芽。那时她问山神:“树死了还能活么?”山神说:“只要根还在,总有希望。”

可老槐树底下……真的有冤死的人么?

她正想着,忽见前方围了一群人。挤进去一看,是土地庙的庙祝,正对着块断碑发愁。

“怎么了?”她问。

庙祝抬头,见是她,忙道:“阿烟姑娘,您来得正好。前日夜里,这碑不知怎的就裂了。碑上刻的是土地公的生平,裂了这道缝,怕是不吉利。”

柳如烟凑近看,断碑上的字果然裂成了两半。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裂缝,指尖传来一丝妖力——她能感觉到,裂缝里渗着淡淡的怨气。

“许是前日那场雷雨。”她随口道,“雷火劈了碑,才会裂。”

庙祝点头:“许是。可我总觉得……”

“阿烟。”许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来了,手里提着药包,“李阿婆说你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他见庙祝皱着眉,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庙祝把断碑的事说了。许仙蹲下来,仔细看那裂缝,忽然皱眉:“这裂缝里……有血气?”

柳如烟心里一紧。她能感觉到,许仙说的是实话——裂缝里确实有股腥甜的气味,像极了……血。

“许是雨水混了泥土。”她强作镇定。

许仙却站起身,望着庙后的老槐树:“阿烟,我们去看看那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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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的枝叶在风里沙沙作响。

许仙仰头看那新抽的芽儿,又低头看树根旁的泥土——泥土是新翻的,混着碎砖和几片碎瓷。柳如烟蹲下来,用指尖拨了拨,发现碎瓷片上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她倒吸一口凉气。

许仙解下腰间的药锄,轻轻挖开表层的泥土。泥土下露出半截白骨,指骨上还戴着枚铜戒指,戒面刻着“陈记”二字。

“陈记?”柳如烟想起来了,“前日卖花担子的阿伯说,他儿子陈二前日失踪了,说是去码头做工,再没回来。”

许仙的手顿了顿。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洗冤集录》,翻到“溺亡”那章:“溺死之人的骸骨,指骨会有青黑色,且指甲里有泥沙。这具骸骨……”他用指尖碰了碰指骨,“指甲里有泥沙,指骨泛青,像是溺死的。”

柳如烟的蛇尾不受控制地从裙底滑出。她能感觉到,地底下还有别的骸骨——至少有七具,都埋在老槐树下,每具骸骨的指骨上都戴着铜戒指,戒面都刻着“陈记”。

“陈记是码头上的货运行。”许仙脸色发沉,“前日陈二的娘来药铺抓药,说他儿子失踪前说‘东家的货要沉河’,我还以为是小孩子胡说……”

庙祝突然跪下来:“阿烟姑娘,许大夫,求你们替陈二申冤!”

柳如烟望着庙祝颤抖的脸,又看了看树底下的骸骨。她想起三百年前,恒山脚下也有个被害的小乞儿,尸体被埋在山神庙后。当时她替小乞儿收了尸,刻了块木牌立在坟头。白素贞说:“你这是替天行道。”她却说:“我只是不忍心,让他在地下孤单。”

“许公子。”她抬头,“我去报官。”

许仙点头:“我陪你去。”

柳如烟刚要走,忽觉手腕一紧。她低头,见蛇骨簪泛着幽蓝的光,簪身的蛇鳞正微微——这是她修炼时,师父用蛇妖的本命鳞甲炼的,能感应到阴邪之气。此刻簪子的震动越来越厉害,仿佛在告诉她:地底下,还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姐姐。”她拽了拽白素贞的衣袖,“你和许公子先去报官,我去看看。”

“阿烟!”白素贞抓住她的手,“不可。”

“姐姐放心。”柳如烟笑了笑,“我有分寸。”她转身往土地庙跑,发间的银铃响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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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的后院堆着杂物。

柳如烟掀开一块破席子,露出个半人高的陶瓮。瓮口封着粗布,布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她刚要揭布,忽听“吱呀”一声——瓮里传来动静。

“是谁?”她厉声喝道。

瓮里的动静停了。片刻后,传来个沙哑的声音:“救……救我……”

柳如烟皱眉。这声音像个老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用妖力探进去,立刻被一股怨气反弹回来。她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腕间的蛇骨簪“啪”地掉在地上。

“阿烟!”白素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扶着门框喘气。

“姐姐。”柳如烟捡起簪子,“这瓮里有东西。”

白素贞走进来,盯着陶瓮:“我闻到了腐臭味。”她伸手掀开粗布,里面的景象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瓮里泡着颗人头,头发散乱,脸上爬满蛆虫,眼睛却睁得老大,首勾勾盯着她们。

“是……是陈记的老账房!”许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赶来了,手里举着官府的批文,“我报官后,衙役在码头查到了陈二的账本,说陈记的货船常沉河,是因为老账房克扣工钱,把工钱吞进了自己的口袋。前日陈二发现了,就被老账房灭了口!”

老账房的人头忽然动了动,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钱……我的钱……”

“你的钱?”许仙怒道,“你吞了工钱,害了三条人命,还有脸要钱?”

“不是……不是我……”老账房的声音更含糊了,“是……是东家……东家逼我的……”

“东家?”白素贞皱眉,“陈记的东家不是前日出海了吗?”

“没……没出海……”老账房的人头突然剧烈晃动,“他在……他在瓮里……”

许仙和白素贞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瓮里——除了人头,瓮底还沉着具尸体,穿着锦缎衫子,腰间挂着个玉扳指,正是陈记的东家。

“原来……”许仙倒吸一口凉气,“东家是被老账房杀了,老账房又畏罪自杀?”

“不是自杀……”柳如烟轻声道。她用妖力探进瓮里,突然脸色大变,“这两人身上,有妖气。”

“妖气?”白素贞也探出妖力,“确实是妖气,很淡,像是刚修炼不久的……”

“是蟒蛇。”柳如烟接口,“和前日在恒山遇到的蟒蛇一样,是刚蜕皮的野蟒。”

许仙脸色发沉:“你是说,这两人是被蟒蛇害的?”

“不。”柳如烟摇头,“是老账房和东家害了人,蟒蛇替天行道。”她望着瓮里的人头,“老账房克扣工钱,害了陈二;东家逼老账房吞钱,害了老账房;蟒蛇又吃了他们,替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报仇。”

白素贞叹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许仙却皱眉:“可蟒蛇伤了人,官府不会放过它的。”

“不会的。”柳如烟捡起地上的蛇骨簪,“我会和它说清楚。”她转身往庙外走,“姐姐,许公子,你们先回药铺。我去恒山找那条蟒蛇,告诉它别再伤人了。”

“阿烟!”白素贞抓住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柳如烟笑了笑,“我有办法。”她指了指腕间的簪子,“这簪子是我用蛇骨炼的,能和蟒蛇沟通。再说……”她顿了顿,“我总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了。”

许仙望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和姐姐在药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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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的老松树下,柳如烟跪坐在石龛前。

她将蛇骨簪插在石台上,指尖轻轻抚过簪身的鳞片。远处传来蟒蛇的嘶鸣,越来越近。片刻后,一条青鳞巨蟒从树后游出来,蛇头低垂,信子轻轻扫过她的手背。

“是你?”柳如烟轻声道。

巨蟒点头。

“前日的事,谢谢你。”柳如烟摸了摸它的鳞片,“可你不能再伤人了。那些山民是无辜的,他们给你送过野果,给你修过窝。”

巨蟒歪了歪头。

“我知道你恨那些害你的人。”柳如烟继续道,“可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账房和东家己经死了,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救不回陈二。”她顿了顿,“不如……你去山那边的深山里,那里人少,不会有人打扰你。我每月给你送吃的,好不好?”

巨蟒又点了点头。

“那你走吧。”柳如烟替它理了理颈间的鳞片,“以后若遇到危险,就用蛇信子碰一碰我的簪子,我会来帮你。”

巨蟒游到她面前,用头蹭了蹭她的裙角。柳如烟摸出怀里的桂花糖,放在它面前:“这是给你的,甜的。”

巨蟒叼起糖,转身往深山里游去。柳如烟望着它的背影,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恒山的那条小狐狸——她替它包扎了伤口,它便每天给她送野兔。后来小狐狸修炼成精,还替她挡过猎人的箭。

“原来妖和人,是一样的。”她轻声道。

“阿烟。”白素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来了,手里提着食盒,“许公子煮了桂花粥,说你肯定饿了。”

柳如烟回头,见白素贞笑着看她,阳光透过松针洒在她脸上,像撒了把碎金。她忽然扑进白素贞怀里:“姐姐,我做到了!”

白素贞拍了拍她的背:“做得很好。”

许仙从后面走出来,手里举着伞——虽然晴天,他却习惯性地带着伞:“阿烟,粥要凉了。”

柳如烟首起身子,接过白素贞手里的食盒。她望着两人,忽然觉得心里像揣了团火,暖得连恒山的雪都要化了。

“姐姐,许公子。”她笑着,“我们去喝桂花粥吧?我饿了。”

三人说笑着往山下走。风卷着松涛声吹来,将柳如烟的话送到山巅的明珠上:“姐姐,许公子,等明年春天,我们在恒山种满桂花树好不好?这样,每年秋天,我们都能喝到自己种的桂花粥了。”

“好。”白素贞和许仙异口同声。

山脚下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在风里轻轻摇晃。树底下的陶瓮己经被官府抬走了,泥土上还沾着几点碎花瓣——是柳如烟路过时,从袖中撒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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