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蹲在dog舱段外的残骸堆里，手里捏着一块烧得发黑的金属片。那是三月七的枪管残片，边缘还带着未冷却的余温。指腹蹭过表面，一道细微的量子共振纹路浮现出来，像被冻住的波纹。
这玩意儿不是随便留下的。是追踪标记，反物质军团的活体信标。他们锁定了她，而自己提前看见了“枪口冒蓝烟”——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不是攻击预警，是她在某个走廊拐角被熵能枪锁定的前兆。路线被调了，巡逻时间被改了，她在第三通道口被拦下。再晚七秒，那发蓝烟就会从她的后脑穿出。
残片被塞进战术袋，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二十西小时没合眼，后颈的烙印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皮，一阵一阵地烫。但脑子清楚。
他们救不了海蓝星系，也挡不住巡洋舰，除非所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出什么招。
主控室门开时，程序员正趴在终端前啃压缩饼干，耳机挂着半边。健身教练靠墙坐着，胳膊吊着绷带，盯着自己那把变形的合金盾发愣。护士在角落整理药剂包，手指沾着淡绿色的凝胶。整个房间像刚打完一场败仗。
战术袋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从现在起，训练。”
没人抬头。
“我们打过三场战斗。”主屏被拉开，“第一场，靠偷袭。第二场，靠运气。第三场，靠猜对了一次枪口方向。下次呢？等再抽一次风？”
程序员终于抬头，“你刚才在舱外站了西十分钟，就为了说这个？”
“在看数据。”战斗记录被调出，“智识组七次黑入，三次误触反追踪程序。存护组盾阵展开平均延迟1.8秒。丰饶组治疗延迟最长4.2秒，有两次人己经倒了才打上药。毁灭组？放火的时候，有没有看风向？”
消防员小队领头的站起来，“我们又不是消防演习！”
“那就当是。”声音打断，“现在就是消防员。灭火、控场、救人。不是当突击队冲第一线。”
屋子里静了几秒。
耳钉男摘下耳机，“所以你要我们练？像新兵？”
点头，“按命途分组。智识、存护、丰饶、毁灭。每天两轮对抗演练，不合格的，禁用技能点。”
“凭什么？”健身教练冷笑，“你算什么指挥官？上回差点让我们全炸在dog舱。”
没动，“上回你们没听指令。现在听不听，随便。但名单上的每一个文明，被抽干的时候，都不会问凭不凭。”
没人再说话。
投影打开，一段模拟画面浮现：熵能射线穿透走廊，三名玩家在盾阵未成时就被蒸发，连尸体都没留下。
“这是预演。”声音低沉，“如果明天我们照今天的方式打，这就是结果。”
程序员盯着画面，“你哪来的预演数据？”
“别管哪来的。”投影关闭，“现在分组。程序员、黑客组，归智识。健身教练、电工组，存护。护士、医疗辅助，丰饶。消防员、爆破手，毁灭。十分钟后训练场集合。”
转身要走，护目镜男突然开口：“训练什么？”
回头，“你们最缺的——配合。”
训练场是主通道B7-C3改造的模拟区，地面划着战术格，墙上装了感应装甲板。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信号枪。
“第一轮，智识组黑入，三秒内切断模拟敌方通讯。存护组在信号枪亮红光时展开盾阵。丰饶组准备治疗序列。毁灭组等盾阵成型后，用蒸汽屏障封锁通道。”
“要是没配合好呢？”消防员问。
“那就死。”信号枪举起，“开始。”
第一轮崩得很快。程序员刚接入系统，健身教练就顶着盾往前冲，结果毁灭组火还没点，熵能模拟弹己经穿过了空档。警报响了。
“重来。”
第二轮，智识组提前完成，但存护组没接上，盾阵歪了半格，蒸汽屏障首接糊在自己人脸上。消防员被高温烫得跳脚。
“重来。”
第五轮，程序员接入时手抖了一下，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护士冲过去检查，发现他瞳孔短暂失焦——代码注入的副作用，神经系统过载。
蹲下，摸了摸后颈。烙印突然一跳，视网膜闪出画面：护目镜男站在电箱前，右手抓着的线头，整个人被蓝光吞没。
猛地抬头，冲到电工组训练区，一把拽下护目镜男的手，“断电！现在！”
电流切断的瞬间，电箱爆出一串火花。
全场静了。
护目镜男喘着气，“你怎么知道……”
“别管。”松开手，“下次测试前，先验线路。没人想收尸。”
回到中央，声音压着，“现在听好了。每个人都有代价。程序员会短暂失明，消防员会被反噬，护士调配药剂时会沾上污染。但这些不是停下的理由。是提醒你们——技能不是保险开关，是刀，用不好先伤自己。”
看向各组负责人，“总结问题，半小时后第二阶段。”
智识组带回了“设备破解三步法”，能在五分钟内瘫痪构装体通讯模块。存护组在健身教练带领下试出了“三人盾墙”，实测扛住三次熵能扫射，命名为“铁砧战术”。丰饶组护士结合B-7舰队的医疗档案，调配出新型抗污染药剂，能降低星核侵蚀速度三成。毁灭组发现水基喷雾和火焰喷射结合，能形成短暂蒸汽屏障，隔绝熵能辐射。
听完汇报，联合演练方案被调出。
“这次，节奏锚点定在智识组黑入成功。他们发出‘破解完成’信号，存护组立刻接盾，毁灭组控场，丰饶组待命补疗。错一步，全盘崩。”
演练开始。
程序员接入，三秒后举起手。健身教练吼了一声，三面合金盾拼成弧形。消防员同时点火，水雾喷出，蒸汽升腾。护士站在后方，药剂枪上膛。
模拟敌军推进，在蒸汽屏障前被迫减速。存护组盾阵稳住。丰饶组补疗及时。毁灭组二次引爆，将敌方逼入死角。
警报没响。
系统终端自动弹出提示：「命途协同度达标，解锁『基础战术模板库』」。
站在主控台前，看着那行绿色确认框，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知道，下一波攻击来时，他们不会再只是“逃”或“赌”。
频道突然响起耳钉男的声音：“林夜，消防员组刚测试完药剂反应，发现新问题。”
“说。”
“抗污染药剂和水基喷雾混合后，会产生短暂凝滞效应。蓝焰会变成胶状，持续八秒。”
盯着战术屏，“八秒够了。”
“够什么？”
“够脉冲装置引爆。”dog残骸区布局图被调出，“把药剂喷头装在电磁脉冲装置附近。等巡洋舰跃迁中断，立刻喷射。让熵能火焰卡在引擎舱里烧他们自己。”
程序员皱眉，“可我们没人能靠近引擎舱。”
“不需要人。”指着残骸区，“我在那里埋了三台脉冲装置。远程触发。只要火一卡住，立刻炸。”
护目镜男突然抬头，“但脉冲信号需要同步，误差不能超过0.3秒。谁来发？”
没说话。
摸了摸后颈。烙印又开始发烫。
视网膜上，那行字再次浮现：枪口冒蓝烟。
后面跟着倒计时：02:47:19。
抬起手，指向训练场尽头的信号控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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