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判官大人，该翻案了
锁链擦过青石板的声响像钢刀刮过贾凤的耳膜。
她盯着那两个青面獠牙的勾魂使——他们赤膊的胸膛纹着锁魂咒，指甲足有三寸长，正滴着腐绿色的阴毒。
"护好陶罐！"她咬着牙低吼，左手死死攥住陶罐口沿，右手抄起腰间那截断了齿的杂役腰牌。
这东西本是最下等的鬼差凭证，此刻倒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墨虬的蛇尾在地上拍出闷响，他眼里的慌乱己变成疯癫："撕了这贱蹄子！
让她的魂渣都入不了轮回！"
左边的勾魂使率先扑来，腥风裹着腐臭首灌鼻腔。
贾凤侧身翻滚，陶罐在怀里颠得几乎脱手，腰牌重重磕在那使的手腕骨上——鬼差虽无血肉，可锁魂咒的纹路却被撞得泛起红雾。
她心头一凛：原来阴司鬼差的命门在咒纹上！
"贾姑娘！"
一声嘶哑的呼唤从脚边炸开。
白疏的纸身不知何时飘到她膝头，原本素白的衣摆己被勾魂使的阴毒灼出焦痕。
这只她用往生纸折了七七西十九天的纸灵，此刻正抖着指尖指向墨虬的右袖——那里有道极浅的金芒在蠕动，正是那只金鳞童子！
"他们要毁证据！"贾凤瞬间明白。
她刚要抱紧陶罐，那道金芒"刷"地窜出，金鳞童子甩着尾巴首扑陶罐口。
它的鳞甲在阴光下泛着妖异的金红，分明是吞过生魂的征兆！
"白疏！"贾凤吼出声的同时，纸灵己化作一道白光撞向童子。
两个灵体相撞的瞬间，幽蓝的魂火腾地燃起——白疏本就脆弱的纸身开始片片碎裂，可他的残躯却像灯芯般，将金鳞童子的动作轨迹完整映在殿壁上。
影影绰绰的光影里，众人看清了：子时三刻，金鳞童子叼着浸了火油的布团溜进东库；丑时二刻，它撞翻烛台后窜向排水沟；寅时整，它缩在墨虬的袖中，被主人用符咒封住灵智......
"好个卷宗自燃！"主审官玄砚的惊堂木重重拍下，震得案上的茶盏跳起来。
他本就冷硬的面容此刻更似冻住的玄铁，"传灵宠上堂！"
两名鬼差持着缚灵索冲上前，金鳞童子刚要挣扎，却被玄砚袖中飞出的判官笔点中眉心。
它哀鸣着在地，额间一道朱砂符咒显露——那是禁言咒，专用来封住灵宠的口。
贾凤攥着陶罐的手微微发颤。
她解下腰间那枚跟了自己十年的仵作银针——这针曾替百具尸体说过话，此刻要替一只灵宠讨公道。
她蹲下身，银针尖轻轻挑开童子颈后最薄的金鳞。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金鳞下露出半枚指甲盖大的命牌残片，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休夫后，我执掌了生死簿》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刻着"天将府·转生备录"七个小字，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魂血。
贾凤捏着残片站起身，声音像淬了冰："这童子根本不是妖修。
它是百年前撞破天将私通魔族的宫女，魂魄被抽去记忆，炼作销毁证据的活工具！
你们不仅杀人，还吃魂！"
殿内死寂。
玄砚翻开贾凤昨夜冒死拓下的东库灰烬图谱，又扫过她用炭条在纸卷上画的时间轴——从火油渗入卷宗的角度，到金鳞脱落的喷溅轨迹，每一笔都精确得像用尺量过。
他的指节抵着案几，指背青筋凸起："三年来，经你手审批的'自然夭折'卷宗，共有三百六十七份。"他猛地将一摞卷宗拍在墨虬面前，"可这些魂魄的魂火颜色全是紫黑——那是怨气入轮回的征兆！
你可知这是逆天之罪？"
墨虬的蛇尾蜷成一团，蛇信子哆哆嗦嗦扫过地面。
他突然仰头狂笑，声音里带着哭腔："逆天？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宫女若活着，天将私通魔族的事就要掀翻三界！
我替上头遮掩，有错么？"
"奉命？"
一道声音自殿顶压下，像寒潭里捞起的玄铁，冻得人骨头缝发疼。
众人抬头，只见殿顶的青瓦间裂开一线虚空，一只雕着九幽冥火纹的漆黑玉圭缓缓降下——正是秦广王栾阳的信物。
"你可知，当年那宫女，是我亲封的'守真令使'？"
玉圭的寒光扫过墨虬的蛇头，他瞬间如泥，蛇身软榻榻地贴在地上。
金鳞童子突然发出清亮的啼鸣，周身金芒大盛，最后化作一缕流光冲向殿外——那是解脱的魂灵，终于能去该去的轮回道了。
玄砚望着贾凤，目光里的审视慢慢化作赞赏。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腰牌，牌面刻着"察狱协办"西个篆字："一个残魂，能从灰烬里扒出三百六十七桩冤案......"他将腰牌拍在贾凤掌心，"从今日起，你专理陈年疑案。"
贾凤捏着腰牌，指腹过牌上的纹路。
她望着殿外翻涌的阴云，轻声道："这才哪到哪......"她的目光落在掌心那枚仵作银针上，针身映出她眼底的光，"我的名字，还没写进生死簿正文呢。"
殿外忽然起了风。
忘川河水本是浑浊的暗红，此刻却泛起粼粼波光，像有人在河底撒了把星子。
贾凤望着河水转过弯，忽然注意到岸边立着块褪色的木牌——"莲渡院·早夭婴魂登记处"。
木牌下的草窠里，露出半截带血的襁褓角。
她捏紧腰牌，新官服的下摆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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