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烧了自己的命，点了一盏灯
阴市的风裹着纸钱灰打在贾凤脸上，她望着头顶那团压下来的阴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衡微的火焰烧得噼啪作响，赤红色火盾边缘却开始泛起焦黑——乌檀夫人的骨灰正顺着秤砣缝隙渗进来，像无数细针往秤心扎。
"稳住。"她低喝一声，判笔在指尖转了个花，正要催运残魂之力注入火盾，心口突然像被热油烫穿个洞。
青璃笔"嗡"地从袖中震出，笔尖竟自己扎进她掌心。
血珠"啪嗒"落在秤盘上，整支笔顿时泛起幽蓝波纹，笔杆上浮现出一行小楷，像是用她的血写的："归冢，否则焚主。"
贾凤瞳孔骤缩。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青璃笔的意志——不是工具，是活物。
它在警告她，在威胁她，甚至在吞噬她的魂魄。
她望着掌心翻卷的血珠，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判笔总在深夜发烫，原以为是磨合，原来是在蚕食她的元魂。
"贾姑娘！"衡微的声音带着哭腔，火盾又坍了半尺，"那骨灰里有怨气锁，我......"
"闭嘴！"贾凤甩了甩手上的血，将青璃笔攥得指节发白。
她抬头望向远处高台，那里立着道玄衣身影。
栾阳的目光像两把冰锥，正钉在她颤抖的手腕上。
他指尖动了动，玄铁笔在腰间晃出半寸寒芒，最终却垂了下去，转身隐入夜色。
"好个古神。"贾凤扯了扯嘴角，血沫溅在秤盘上。
她知道栾阳在等什么——等她自己趟过这劫，等她证明这变数值得他打破的规矩。
次日清晨，判官堂的铜铃刚响第三声，冰侍就从檐角跳了下来。
他的冰甲泛着冷光，掌心托着块冰晶，里面封着条泛着银光的路径，终点画着朵墨梅——笔冢禁地的标记。
"三日前，秦广殿孽镜映出你前世执笔的影子。"冰侍压低声音，冰晶在他掌心裂开细纹，"他......知道你在找什么。"
贾凤接过冰晶，指尖触到冰层下的寒意。
她忽然明白栾阳昨夜为何袖手——他早看透青璃笔的危机，却要她自己去寻解法。
冰晶在她手心里"咔"地碎成星芒，她望着飘散的冰屑，冲冰侍颔首："替我谢他。"
冰侍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她掌心未愈的伤口："笔冢有墨骸守着，它认笔不认人。"话音未落，人己化作一道冰雾消失。
贾凤召来明烛时，公秤台的幡旗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明烛的影卫袍上还沾着昨夜的灰烬，听完她的部署，指尖在腰间的影录司腰牌上敲了三下："我守三天，若有异动，影卫会用魂烟传信。"
"够了。"贾凤将三片魂笺塞进他手里，"若我没回来，用这些启动公秤的自毁阵。"
明烛的瞳孔缩了缩，终究没多问，只重重一点头。
笔冢比贾凤想象中更远。
她顺着冰晶里的路径走了半日，越往轮回脉深处，脚下的石板越凉。
等看见第一块断碑时，暮色己经漫上来——那是块黑色石碑，碑身刻着"律不容情"西个大字，德玛西亚特有力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字迹里还凝着未散的怨气。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石碑就泛起微光。
第二块碑写着"天命难违"，第三块是"我不甘！"，每句遗言都像重锤砸在她心口。
等走到第七十七块碑时，雾气突然涌了上来，墨骸从雾里走出来。
那是具由无数断笔骸骨堆成的身影，墨粉从骨缝里簌簌落下，在地上画出条发光的符阵。
它没有脸，只有两支断笔插在眼窝处，其中一支笔杆上还沾着暗红血渍——是青璃笔的碎片。
"引路？"贾凤试探着问。
墨骸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向雾的最深处。
祭坛出现在雾气中央时，贾凤的呼吸几乎停滞。
两截断笔悬浮在半空中，一截刻着"谢"字残痕，另一截笔尾嵌着半枚玉佩——那是贾家祖传的凤纹玉，她幼时被拐前，母亲塞进她襁褓里的。
"前世......"她伸手触碰断笔，指尖刚碰到笔身，记忆就像潮水般涌来。
三百年前的谢清寒，被锁魂柱穿透琵琶骨时，割腕将血滴在判笔上："若有后来者承我志，此笔当重燃。"
更早之前，她自己还是女史官时，因记录副君贪腐罪状被杖杀，临终前将毕生写史的执念注入判官笔，却被天规判定"逆律"，笔碎人亡。
原来青璃笔不是巧合，是两道不甘的魂，在轮回里等了她三百年。
"你要活，就得让她们也活。"墨骸的声音突然响起，像砂纸磨在石上，"三魂共执，否则笔焚人亡。"
话音未落，青璃笔在她袖中炸响。
笔杆裂开细密的纹路，无数银翅寿蚀蛾从虚空中钻出来，绕着她飞舞，翅膀上的毒粉落在她皮肤上，立刻泛起紫斑。
"来了。"贾凤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口腔。
她抽出随身匕首，左手狠狠刺进心口——她能感觉到，这一刀刺穿了锁魂钉留下的旧伤，鲜血顺着匕首滴在青璃笔上。
"谢清寒！
我的魂！"她望着祭坛上方的虚空，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回来执笔！"
风突然大了。
万碑齐鸣，两道虚影从断笔里飘出来。
一个穿黑袍，眉峰像刀刻的；一个着素衣，腰间挂着半块凤纹玉。
她们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指尖抵住贾凤握着青璃笔的手背。
三双手叠在一起时，青璃笔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笔杆上的裂纹开始愈合，寿蚀蛾的翅膀纷纷碎裂成银粉。
可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嘶吼，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黄泉石："何必共生死？
不如独掌天下！"
那声音像蛇信子，顺着她的耳朵往脑子里钻。
贾凤的指尖微微发抖，她看见黑玉般的影子从地底爬上来，在她脚边蜿蜒成蛇形，獠牙上还滴着墨绿色的毒液。
"她来了——！"公秤台方向传来衡微的尖叫，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贾凤握紧青璃笔，望着远处阴市方向翻涌的黑云。
她知道，乌檀夫人的算计远没结束，而笔灵的诱惑，才刚刚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MRL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