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傀？”
陆铮重复着这个词，h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体系。他盯着凌初，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故弄玄虚的痕迹。
没有。只有一种耗尽心力后的苍白，和那双过于幽深、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所见景象的眼睛。她扶着推床的手指关节依旧用力，微微颤抖，不像假装。
冷藏柜的压缩机嗡鸣了一声，又陷入沉寂。
“说清楚。”陆铮的声音干涩，他向前迈了一步，跨过停尸间的门槛，冰冷的空气包裹住他，“什么是尸傀？谁做的？为什么？”
凌初深吸了一口气，那口冷气似乎让她稍微缓过来一点。她首起身，不再依靠推床，但身体依旧绷得很紧。
“人死灯灭，魂魄离体，肉身腐朽。这是天道。”她开口，声音低哑，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背诵某种冰冷的条文，“但有些东西，能钻天道的空子。”
她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推床：“人刚死不久，肉身未彻底败坏，残存一丝生气未散。这时候，用特殊的手法，强行抽走最后那点生魂碎片，再把炼化过的阴煞之气……或者别的更污秽的东西，塞进去。”
她抬起手，五指虚张，对着推床上方的空气做了一个“拉扯”和“填充”的动作。
“用怨力做线，像提木偶一样，牵着这具空壳动起来。这就是尸傀。没灵智，没记忆，只是听令行事的工具。力气比常人大，不知疼痛，除非彻底毁掉支撑它行动的核心，或者斩断那些‘线’，否则会一首执行最简单的命令。”
陆铮想起那晚，子弹击中尸体，却只是让它趔趄一下，继续扑来的场景。不知疼痛，力大无穷。
“谁能做这种事？”他追问，喉咙发紧。
“养尸人。”凌初吐出这三个字，带着一种明显的厌恶，“或者叫炼尸者。走阴门邪路的术士。他们通常躲在极阴之地，比如乱葬岗、废弃义庄、或者……这种地方。”她环视了一下冰冷的停尸间。
“炼制尸傀，需要什么？”
“合适的尸体。刚死不久，生前气血不能太弱。特定的时辰，通常是子时或午时，阴阳交替的节点。”凌初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冰冷，“还需要大量的阴气滋养，以及……施术者的精血和咒力作为引子。这里，”她指了指地面，“阴气够重，是个现成的养尸地。”
“目的？”陆铮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比停尸间的低温更刺骨，“做这种……东西，为了什么？”
凌初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
“看门，盗墓，杀人越货，或者单纯用来吓人、转移视线。尸傀是最好的傀儡，不会说话，不会背叛。”她顿了顿，看向陆铮，“甚至有些邪术，需要用尸傀来做媒介，作者“和家家”推荐阅读《女先生破煞途中，撩了个活阎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窃取生人运势，或者……炼更邪门的东西。”
窃取运势？陆铮猛地想起王总别墅那所谓的“聚阴阵”。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他强迫自己消化这些信息。每一句都荒谬绝伦，像最蹩脚的恐怖故事。但他的理智又冷酷地提醒他：监控录像里自行移动的尸体、子弹无法阻止的“活尸”、法医无法解释的异常酶解物、还有凌初刚才那绝非表演的剧烈反应……所有这些碎片，似乎只有塞进“尸傀”这个光怪陆离的框架里，才能拼凑出一个合理的形状。
他的世界观在那套框架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蔓延。
“怎么找到这个……养尸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己经带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将凌初的“专业知识”纳入考量的意味。
“尸傀身上残留着施术者的气息，很淡，但能追踪。”凌初的呼吸又急促了些，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身体晃了一下，伸手再次扶住推床，“控制尸傀不能离得太远，否则‘线’会断。他肯定还在附近……用某种方法盯着这里。”
她的话戛然而止，猛地转头，看向停尸间最深处的阴影角落，那双幽深的眼睛骤然缩紧。
“怎么了？”陆铮瞬间警觉，手按向了后腰。
凌初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片黑暗，脸色难看得吓人。几秒后，她像是耗尽了最后力气，闭上眼睛，喘了口气。
“……错觉吧。”她声音发虚，“这里残留的怨念太重，影响判断。”
但陆铮的心跳却漏了一拍。他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去，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更深的黑暗。他什么也没看见，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窥视感，如芒在背。
他不再犹豫。
“走。”他上前一步，几乎是半强迫地扶住凌初的手臂。她的手臂冰凉，隔着衣料都能感到那股寒意，而且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东西还没……”
“够了。”陆铮打断她，语气强硬，“先离开这里。”
他扶着她，快速朝门口走去。凌初没有反抗，任由他带着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走到门口，陆铮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张被她塞在墙角的符箓。
“那个，”他示意了一下，“不管用？”
凌初靠在他身上，眼皮半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挡得住小的……挡不住真正有本事的……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陆铮不再多问，扶着她迅速离开停尸间，反手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金属门。
锁舌咔哒一声撞上。
将那片冰冷的、充斥着非人逻辑和无形之物的空间，重新锁死在身后。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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