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裹着麦秆的焦香，吹得面包车顶的太阳贴纸轻轻晃。苏清沅坐在后排，指尖划过膝盖上的筛查表 —— 望溪村 5 岁以下儿童 32 人，12 人未做过心脏检查，村支书用红笔标了 “小远（4 岁，活动后气促）”“朵朵（3 岁，反复感冒）”，旁注 “家长担心检查费，迟迟未去城里”。口袋里的钢笔套贴着掌心，浅黄线绣的太阳被晒得暖融融的，是上次小杰手术结束后，陆时衍帮她别回口袋时，指尖无意蹭过的温度。
“还有一公里到村口，” 陆时衍握着方向盘，视线扫过副驾的帆布包，“社工刚发消息，接小远的车装了儿童安全座椅，还带了 10ml 草莓味晕车药 —— 按小远体重 16kg 算，刚好是单次剂量。” 他从储物格里掏出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圈标着 12 个孩子的家：“怕有的家长在晒麦场，等下筛查完我们绕去麦垛旁喊一声，别漏了。”
苏清沅点头，翻开应急药盒：“硝酸甘油片 0.25mg / 片，若遇孩子心绞痛，舌下含服半片；布洛芬混悬液按 10mg/kg 算，小远要是术后发热，一次 1.6ml。” 她还拿出张便签，是赵秀兰早上发的：“望溪村麦收后多吃麦仁粥，术后让孩子喝煮软的，我把‘麦仁粥 + 南瓜泥’的食谱发你了，适合术后消化。”
张萌萌坐在旁边，手里的《心脏小火车》绘本夹着张方言便签：“苏医生，我编了康复口诀，‘脚踝动 10 下，火车到村头；手臂抬 5 下，伤口长得快’，等下教家长记。” 她现在能熟练把 “室间隔缺损” 说成 “心脏上的小窗户没关好”，包里的案例册还多了页新照片：小杰在麦田里拼火车模型，旁边写着 “我术后 3 天就能坐起来，一点都不疼”，照片边缘还贴了颗迷你太阳贴。
面包车停在村口时，村支书举着串刚摘的葡萄跑过来，身后跟着个蓝色小身影 —— 小杰穿着新洗的外套，怀里抱着大颗粒火车模型，看见苏清沅就跑过来，举着模型喊：“苏医生！我昨晚练了‘小火车修窗户’的故事，今天能帮你哄小朋友吗？”
苏清沅蹲下来，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角，指尖碰到孩子胸口的微创疤痕 —— 只剩道淡粉色的印子，比钢笔套上的太阳还小。“当然能，” 她声音放轻，却先转头对陆时衍说：“超声仪的探头线检查了吗？麦场附近电压不稳，别中途断电。” 确认陆时衍点头后，才摸了摸小杰的头：“我们的小助手今天要加油哦。”
筛查点设在村小学的空教室，窗外就是金黄的麦垛，风一吹，麦芒的影子落在黑板的太阳画上，像撒了把碎金。张萌萌刚把筛查表按 “年龄段” 排好，就听见门口传来小声的啜泣 —— 小远躲在妈妈身后，攥着妈妈的衣角，眼睛盯着苏清沅手里的听诊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要听小鼓，会疼…… 妈妈说城里医生要打针。”
“小远别怕！” 小杰突然举着火车模型走过去，把模型递到小远面前，“我以前也怕，苏医生说听小鼓就像小火车过隧道，一点都不疼。你看，我术后 3 天就能坐起来拼这个火车，现在还能跑着追蝴蝶呢！” 他还掀起衣角，露出胸口的疤痕：“你看，伤口比你的指甲盖还小，一点都不丑。”
小远的眼泪慢慢收了回去，怯生生地伸出手。苏清沅戴上卡通听诊器头套（特意选了汽车造型），轻声说：“我们先给火车模型听，再给小远听，好不好？” 听诊器刚贴在小远胸口，她的眉头微蹙 —— 胸骨左缘第西肋间闻及 3/6 级收缩期杂音，伴震颤，向心尖部传导，是典型的室间隔缺损体征。作者“街灯下的飞蛾”推荐阅读《公益先生的温柔，只给心外科的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迅速拿出血氧仪，夹在孩子的小手指上：“94%。” 她抬头对小远妈妈说：“推测缺损 6mm，适合微创修补术，不用开胸，术后一周就能出院。”
小远妈妈的脸瞬间白了，攥着孩子的手紧得指节发白：“手术…… 要花多少钱啊？麦收刚卖了两千块，还了化肥钱，实在没余钱……”
“您别担心。” 陆时衍走过来，翻开案例册，指着小杰的术前术后对比照片：“小杰的手术费、检查费都是基金会出的，术后社工还会上门换药、测血氧，一分钱不用您花。” 他掏出手机，调出救助流程表：“我刚跟基金会确认，小远的救助申请己经提交，2 个工作日内就能审批通过；明天上午 9 点，社工会来家里接你们，市医院超声科留了 10 点的儿童优先号，我陪你们一起去，不用怕听不懂术语。”
张萌萌在旁边补充，递过张折叠的食谱：“这是赵护士长整理的，术后让小远吃煮软的麦仁粥，每次小半碗，慢慢加；还有蒸南瓜，不用放糖，村里的南瓜刚熟，正好能吃。” 她还掏出张 “疼痛表情卡”，指着哭脸说：“小远要是疼了，就指这个，我们马上喊护士，一点都不用忍。”
小远看着小杰手里的火车模型，突然说：“妈妈，我要检查！我也要像小杰哥哥一样，拼火车给其他小朋友看！”
中午吃饭时，村民们端来了热乎的麦仁粥和炒青菜，小杰坐在苏清沅旁边，边吃边给小远讲手术的事：“你醒了就能看到火车模型，护士姐姐还会给你草莓糖，一点都不疼。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下村筛查，教朵朵拼火车好不好？”
苏清沅摸了摸小杰的头，指尖碰到口袋里的钢笔套 —— 太阳绣蹭过掌心，突然想起妹妹当年。那时没有微创技术，妹妹术后胸口留了长长的疤，夏天总躲在房间里不肯穿短袖，要是那时有这样的筛查，有这样的小助手陪着，或许妹妹就不会那样自卑。眼眶有点热时，陆时衍递来杯温绿豆粥：“粥里没放太多糖，你胃不好，夏末喝着败火。” 杯壁的温度刚好，像他每次递来的温水一样，总是恰到好处。
下午筛查接近尾声，共确诊 2 名患儿：小远（室间隔缺损 6mm）、朵朵（轻度房间隔缺损 4mm）。陆时衍把他们的信息记在小本子上，在名字旁边画了太阳，还标注 “小远下周一超声复查，朵朵暂需观察，每月随访 1 次”。
“苏医生，陆先生，你们下次还来吗？” 村支书送他们到村口，手里提着袋晒干的麦仁，“这是新收的，你们带回去熬粥，谢谢你们帮孩子们检查。”
小杰抱着火车模型，拉着小远的手说：“小远，我等你好了一起拼火车！” 小远使劲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太阳贴 —— 是早上张萌萌给的，他小心地贴在小杰的模型上：“这个送给你，像苏医生的笔套一样，能保佑我们。”
面包车驶离望溪村时，夕阳把麦垛染成了金色。苏清沅看着窗外的影子，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套 —— 浅黄太阳绣在暮色里闪着光。陆时衍突然说：“下周小远复查，我己经跟儿童营养科约好了，帮他定制术后食谱，适配村里的食材。”
苏清沅点头，指尖划过筛查表上 “小远” 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她突然明白，公益从来不是单向的付出 —— 小杰从被救助者变成小助手，小远把太阳贴传递给同伴，而她和陆时衍，就在这样的温暖里，慢慢把守护的种子，撒向了更多麦田，更多等待心跳的角落。
车窗外的麦垛慢慢后退，像无数个被守护的心跳，在夏末的风里，轻轻敲着温暖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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