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裹着泥土的腥甜，吹得河湾村小学旁的空地泛起新绿。苏清沅蹲在田埂上，指尖划过刚翻松的土壤 —— 这是村支书特意留的 “希望麦田”，昨天刚撒了腐熟的农家肥，土块温乎得像孩子的手心。她先问身边的村医：“小禾近 1 周有无感冒？麦田旁的卫生室备了碘伏和无菌纱布吗？” 得到 “无感冒，应急品齐全” 的答复后，才放心摸出口袋里的钢笔套 —— 浅黄太阳绣被春日暖阳晒得软乎乎的，是出发前陆时衍帮她背回的，特意换了薄绒套：“春天风软，这个不闷汗，握小铲子也不硌手。”
“苏医生，孩子们都带着种子来啦！” 张萌萌跑过来，手里的小麦种子每颗都用彩纸包着，上面写着孩子的名字和 “医疗小目标”：“小禾（3mm 缺损→5 月 2mm）”“小航（2mm 卵圆孔未闭→1.5mm）”“阿瑶（术后疤痕淡化至 1mm）”。“我按您说的，做了‘麦田 - 心脏养护对照表’，” 她翻开手册，“小麦隔天浇水 50ml / 株，对应孩子每周测 1 次血氧（≥96%）；小麦施农家肥 10g / 株，对应孩子吃 15g 蒸山药 / 天。”
空地旁早己热闹起来。小助手们围着陆时衍拆工具 —— 小杰的小铲子是 PP 材质圆角款，印着火车图案；阿瑶的浇水壶带防漏嘴，贴了豌豆太阳贴；妞妞的耙子挂着迷你电子琴挂件，柄长刚好适合她的身高。小禾攥着种子包，蹲在田埂上数：“1、2、3…… 小麦长到 10cm，我的小窗户就会变 2mm 吗？”
“当然会！” 阿瑶蹲下来，把自己的豌豆种子包放在小禾旁边，里面夹着张术后疤痕照片：“我去年种豌豆，现在藤长 1 米，疤痕也从 2mm 淡到 1mm。你看，小麦要‘慢慢长才结实’，你的小窗户也要‘慢慢长才好’—— 苏医生说，3mm 变 2mm 的概率有 60%，和小麦春天成活率一样高呢！” 她掀起衣角，让小禾摸自己的疤痕：“软乎乎的，一点不疼，就像小麦苗的叶子。”
正说着，村东头的王大伯扛着锄头走过来，看着空地皱眉头：“种麦子能当饭吃？还不如送奶粉实在，净搞虚的！” 声音有点大，小禾吓得攥紧种子包，往后缩了缩。
“大伯，您看这个。” 陆时衍放下耙子，递上杯温水，又掏出小航的麦田日记：“小航以前总躲复查，现在每天来浇水，还记‘小麦 3cm，我血氧 95%’。您看他的超声报告，卵圆孔从 2mm 缩到 1.5mm，比以前结实多了。” 小航奶奶也凑过来，举着新蒸的馒头：“这是用小航去年种的向日葵杆当柴火烧的，孩子说‘要好好照顾麦子，让心脏也长好’！”
王大伯的眉头松了些，却还嘀咕：“可种麦子麻烦，万一长不好，孩子该失望了。”
“我们一起照顾呀！” 小杰举着小铲子跑过来，“我每天放学来浇水，用这个 50ml 的壶，不浇多；阿瑶教大家用农家肥，不会烧苗。” 赵阳掏出小本子，翻开新页：“我写了‘双人日记’，左边记小麦高度，右边记复查数据 —— 比如 5 月小麦 10cm，小禾要查超声和肺功能。”
苏清沅蹲下来，拿起颗种子放在小禾手心：“小禾你看，这颗种子 3mm 大，像你的小窗户；等它长到 10cm，你的小窗户就会变 2mm。小麦要‘定期松土（不让土硬）’，就像你要‘定期复查（不让心脏累）’。” 她拿出小禾的生长曲线表，“你现在 95cm，5 月要长到 98cm，小麦也会跟你一起长高，我们一起等好不好？”
小禾似懂非懂点头，攥着种子走进空地。陆时衍早画好了 30cm 见方的格子，每个格子旁标着 “种子深度 3cm（与小禾缺损同大）”。小禾挖好坑，阿瑶帮她盖土：“轻轻拍，就像苏医生用超声探头时轻轻的，不疼。”
王大伯站在田埂上，看着小禾认真的样子，突然扛着锄头走过来：“我家小孙子也有‘小窗户’，明年能留个格子不？我帮着浇水！” 陆时衍笑着点头：“当然能，我们再扩 10 个格子，让村里每个复查的孩子都有‘成长麦’。”
中午吃饭时，村民们端来小米粥和蒸野菜，小禾奶奶煮了鸡蛋羹：“苏医生，你胃不好，这个加了葱花，蒸了 20 分钟，软乎。” 苏清沅接过碗，注意到陆时衍手背的创可贴 —— 是刚才帮小禾捡土块时划的，她掏出无刺激碘伏棉片递过去：“这个不疼，你皮肤容易过敏，别用普通碘伏。”
陆时衍接过棉片，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 他从保温桶里舀出粥：“麦仁提前泡了 2 小时，熬了 1.5 小时，烂得不用嚼，你多喝点。” 田埂上的阳光落在粥碗里，米粒亮晶晶的，像撒了把小太阳，和苏清沅钢笔套的绣线一个色。
下午，“希望麦田” 里插满了小木牌。小禾的木牌上，苏清沅拓了钢笔套的太阳绣，标注 “5 月复查：小麦 10cm，小禾血氧 96%”；阿瑶的木牌贴了豌豆太阳，写着 “疤痕 1mm，麦藤 1.2 米”；小杰的木牌画了火车，旁注 “浇水 50ml = 心脏有力跳”。陆时衍拿着刻度卷尺，帮孩子们量格子：“30cm 刚好够小麦扎根，就像给孩子心脏留够自愈的空间。”
离开河湾村时，孩子们来送他们 —— 小禾举着麦田画，画里的小麦杆上挂着超声报告：“苏医生，我每天浇水，等小麦 10cm，就去复查！” 阿瑶帮她把画贴在车窗上：“下次来，我教你弹《小星星》给小麦听，还帮你记‘双人日记’！”
面包车驶离村子，窗外的麦田像绿色的格子。苏清沅摸了摸钢笔套的太阳绣，突然想起妹妹当年 ——3 随时室间隔缺损 4mm，每天哭着怕手术，没有 “麦田” 也没有 “期待”，最后拖到 6mm 做了开胸手术；而小禾攥着种子说 “等小麦长高” 时，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秋天收获时，我们办‘自愈分享会吧，” 她说，“用新麦粉做馒头，给每个孩子看自己的超声报告。”
陆时衍转头笑，眼里满是光：“我己经跟磨面坊约了，秋天优先加工麦田新麦，保留麸皮，适合术后孩子吃。” 车窗外的风带着麦香，吹得钢笔套的太阳绣轻轻晃 —— 这条守护心跳的路，就像这片麦田，种下的是种子，长出的是期待，收获的是每个孩子健康的心跳，还有彼此眼里藏不住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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