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裹着荷叶的清香，吹得莲子村荷塘边的随访点飘着细碎的荷瓣。苏清沅蹲在铺着竹席的石墩旁，指尖划过随访名单上 “小荷（4 岁，室间隔缺损微创术后 8 个月）” 的名字 —— 村支书早上撑着乌篷船来接，“小荷妈妈把荷塘边的木栈道都拦了，说孩子术后不能玩水、不能吃莲子，娃昨天抱着荷叶玩偶坐在门槛上，看别家孩子采莲哭了一下午”。口袋里的钢笔套贴着掌心，浅黄太阳绣外缝了片绿荷布贴，是出发前陆时衍帮她别回时，特意剪了圆边：“荷瓣边软，不勾你白大褂，握超声探头也不硌手，还能防点汗。”
“苏医生，小荷和妈妈在荷塘边的竹屋里等呢！” 张萌萌跑过来，怀里的《术后荷塘活动指南》封面画着朵盛放的荷花。“我按您说的，整理了小荷的恢复数据：‘术后 5 个月 EF 值 69%→8 个月 70%（儿童正常上限），疤痕 0.2mm（几乎隐形）’；还加了‘盛夏荷季清单’：① 活动：浅水区采莲（水位不超脚踝上 2cm，穿防滑鞋，每次 15 分钟，每日总时长不超 20 分钟），② 饮食：莲子去芯煮烂（每次 5 颗约 30g，餐后 1 小时吃，配小米粥平衡纤维），附了荷塘安全区地图 —— 东侧浅滩设红标杆，超线即深水区。” 手册里夹着便携血氧仪（贴荷花太阳贴），还有张 “莲子处理卡”：“去芯后冷水泡 20 分钟→煮 15 分钟至软烂，首次尝 1/2 颗；异常反应：口腔苦→停食、腹胀→揉腹 + 喝 50ml 温水、呕吐→联医疗点（电话印背面）。”
竹屋里的气氛透着沉闷 —— 小荷穿着浅蓝连衣裙，裙摆沾着泥渍（昨天偷偷跑荷塘边蹭的，湿痕还没干透），手里攥着片皱巴巴的荷叶，边缘卷成小筒，上面留着两道浅浅的指印（是哭时攥太用力弄的）；她眼神瞟着荷塘里的采莲筐，嘴角抿得紧紧的。妈妈手里攥着半袋苏打饼干，袋子用橡皮筋松松扎着，露出里面的碎渣：“这是前天赶集买的，你先吃两块垫垫？荷塘水凉，踩进去要感冒；莲子硬邦邦的，吃了伤胃。”
“小荷妈妈！我们来啦！” 阿瑶的声音先飘进来，她穿着防滑凉鞋，手里拎着竹篮，里面装着熟莲子，旁边摆着个空碗（盛着挑干净的莲芯，证明去芯彻底）。阿瑶蹲到小荷身边，掀起连衣裙衣角，露出胸口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阿姨，我术后 8 个月也来采过莲！你看这莲子，煮得软乎乎的，像小糯米团一样，一点不硬。” 她掏出颗递过去：“这个一颗约 6g，我们每次吃 5 颗，配两口小米粥，胃一点不胀。”
小杰抱着火车模型跑进来，车厢贴满荷花贴纸，轨道旁画着红蓝线：“红线内是安全区，蓝线外不能去！这节贴‘浅滩’的车厢，我们慢慢推，像采莲一样不着急。” 他从模型里掏出双迷你防滑鞋：“等下我们穿一样的，鞋底有吸盘，不会滑！”
妞妞把电子琴放窗台上，弹起《荷塘月色》改编版，琴谱旁摆着碗莲子羹：“这个羹里的莲子都煮烂了，吃了不伤胃。” 赵阳掏出小本子，翻开 “荷塘记录”：“我上次采 15 分钟（画荷花，心率 125），歇 5 分钟（画太阳，心率 90）；吃莲子后没腹胀，还画了个笑脸！你也能记。”
“小荷妈妈，我们先看看小荷的小心脏吧。” 苏清沅蹲下来，先撩开小荷的袖口，摸了摸疤痕：“这里痒不痒？有没有发红？” 确认光滑无异常后，又摸她的额头：“裙摆湿了会着凉，先去换条干燥的短裤，好不好？” 等小荷换完衣服，她才拿出荷花造型的软绒探头套：“这个像荷叶一样软，我们给小心脏拍张‘照片’。”
小荷妈妈还是犹豫，隔壁王婶突然抱着术后 7 个月的念念跑来，念念举着半筐莲蓬：“小荷妹妹，我术后也采莲！” 王婶掏出记录册：“你看 3 天前的记录，采 15 分钟心率 125，歇 5 分钟就降到 95！” 陆时衍趁机撑着竹筏划过来，竹筏上的阿泽站在浅水区（刚到脚踝上 1cm，没超红标杆），他举起防滑鞋，翻出鞋底的 6 个吸盘：“你看这吸盘，踩栈道像吸住一样！” 阿泽走了两步，弯腰摘了颗莲蓬：“这棵 110cm 高，小荷伸手就能够到。” 他掏出心率仪：“我刚采 10 分钟，心率 128——” 歇了 5 分钟后，屏幕跳成 98，“你看，降得多快！”
小荷突然拉妈妈的衣角，举着荷叶：“妈妈，我想穿防滑鞋去采莲，我保证只采 15 分钟，只吃 5 颗莲子……” 眼泪滴在荷叶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妈妈看着孩子的眼泪，又看了看手册上的安全清单，终于松了手：“那按清单来，水凉就马上上来。”
筛查时，阿瑶帮小荷数呼吸：“1、2、3…… 平稳得很！” 超声探头贴上胸口，苏清沅的眼神亮了 —— 室间隔补片精准，无残余分流，EF 值 70%，心率 82 次 / 分。“小心脏特别棒！” 她笑着说，“现在能跟着阿泽哥哥去采莲啦！”
“真的能采能吃？” 小荷妈妈声音发颤。“您放心！” 阿瑶拉着小荷往浅滩走，“我们扶着护栏走，水只到脚踝；莲子配小米粥，一点不胀。” 苏清沅翻开手册，指着 “时间轴”：“餐后 30 分钟→散步 10 分钟→静坐 30 分钟→吃莲子→餐后 1 小时→采莲，按这个来就好。”
陆时衍掏出双儿童防滑鞋，帮小荷穿上：“你走两步试试，是不是很稳？” 他还递过血氧仪：“采的时候每隔 5 分钟测一次，屏幕绿了就继续；要是小荷打哆嗦、脚步晃，不管数据多少，都马上回竹屋。”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莲蓬：“东侧第三棵，我跟阿泽妈妈说好留着的，伸手就能摘。”
中午吃饭时，村民们端来莲子粥和蒸南瓜，小荷妈妈煮了碗鸡蛋羹：“苏医生，你胃不好，这个蒸了 25 分钟，加了点莲子粉。” 苏清沅接过碗，荷香混着热气，刚好熨帖胃里的凉意。她注意到陆时衍袖口沾了泥水（刚才搭护栏蹭的），递过去块去渍湿纸巾：“上次你在枇杷村沾了果汁，这个能去泥，别等干了不好洗。”
陆时衍接过湿纸巾，指尖碰到她的手，笑了笑：“知道你胃不好，我熬了 1 小时莲子羹，加了小米粉，放凉了刚好解暑。” 他把羹递过去，竹屋的风带着荷香，吹得碗沿泛起轻晃。
小荷突然盯着苏清沅的口袋：“姐姐，你口袋里的荷叶好软！” 苏清沅掏出钢笔套，帮她在荷叶上画了个小太阳：“这个太阳陪着姐姐帮很多小朋友采莲，现在也陪着你。” 小荷把新鲜荷叶贴在钢笔套旁：“让我的荷叶跟它做朋友！”
下午，小荷的莲子苗种在荷塘边的浅泥里。阿瑶教她浇水：“看泥土表面干了再浇，每次 50ml，别浇叶子上。” 陆时衍插了块木牌，标着 “小荷（术后 8 个月），中秋复查：莲子苗长 15cm，能独立采莲 20 分钟”，还拓了荷花太阳绣。他又拉着小荷跟王婶拉钩：“王婶答应帮我们照看小苗，天太干就浇水，还会撒草木灰防虫哦。”
离开时，小荷举着采莲筐和 5 颗莲子，跑过来拉苏清沅的手：“苏医生，中秋我要采更多莲子！” 阿瑶帮她把新鲜荷叶贴在车窗上：“下次来，我教你弹《荷塘边的小星星》！”
面包车驶离村子，窗外的荷塘像片绿海。苏清沅摸了摸钢笔套，想起妹妹当年 —— 术后 8 个月吃了带芯的莲子，半夜腹胀吐了；偷偷去荷塘玩，没穿鞋摔了一跤，膝盖肿了好几天。而现在，小荷有这么多安全保障，能笑着采莲。“中秋我们来办荷香分享会吧，” 她说，“让孩子们一起采莲子、做羹，把记录做成纪念册。”
陆时衍转头笑，眼里的光比阳光亮：“我己经记在计划上，还跟村民说好了，留片最安全的浅滩。” 风裹着荷香吹进来，苏清沅看着身边的人，突然觉得，这条守护路就像荷塘 —— 每朵荷花都在盛夏绽放，每个孩子都在守护中拥抱自然，而他们和小助手们，就是陪伴他们的人，让每颗心跳，都在温暖里慢慢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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