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裹着栗子的焦香，吹得栗子村老栗树下的随访点落满带刺的栗苞壳。苏清沅蹲在铺着麻布的石台上，先拉住村支书确认：“小栗近 1 周有没有心慌、爬楼梯喘不喘？” 得到 “都没有，就是昨天哭了好久” 的答复后，才指尖划过随访名单上 “小栗（5 岁，房间隔缺损微创术后 9 个月）” 的名字 —— 村支书早上扛着半袋熟栗子来接，“小栗妈妈把捡栗的手套、剥栗的工具都锁了，说孩子术后手劲小怕扎伤、爬山怕累着心脏，连熟栗子都只让吃磨成粉的，娃昨天抱着空栗筐坐在门槛上，看别家孩子捡栗哭到打嗝”。口袋里的钢笔套贴着掌心，浅黄太阳绣外缝了片栗叶布贴，是出发前陆时衍帮她别回时，特意用细棉线加固：“栗叶边缘韧，怕勾坏，我多缝了两针，握超声探头时也稳当。”
“苏医生，小栗和妈妈在栗香屋等呢！” 张萌萌跑过来，怀里的《术后栗子季指南》封面画着颗裂开的熟栗子。“我按您说的，整理了小栗的恢复数据：‘术后 6 个月 EF 值 70%→9 个月 70%（儿童正常范围上限），疤痕 0.2mm（完全隐形）’；还加了‘初秋栗季清单’：① 劳作：捡栗选平缓坡地（坡度和家里楼梯差不多，走不用扶墙），戴防刺手套（覆盖手腕 3cm），每次 20 分钟休息 5 分钟，每日总劳作不超 30 分钟；② 饮食：栗子去壳去内皮煮软（每次 3 颗，单颗 10g 共 30g，配 50ml 小米粥），吃后 1 小时内避免弯腰；③ 防护：用儿童专用剥栗器（可调弹簧，圆头防扎），附了捡栗路线图 —— 选村东缓坡，插 3 块标识牌（间距 5 米），避开需攀爬的陡崖区。” 手册里夹着便携血氧仪（贴栗子太阳贴），还有张 “栗子处理卡”：“生栗去刺壳→开水煮 5 分钟剥内皮→蒸 10 分钟至软烂；首次吃先尝 1/2 颗，观察 24 小时：无腹胀 / 反酸 / 便秘再按 3 颗吃，便秘可顺时针揉腹 5 分钟。”
栗香屋里的气氛透着沉闷 —— 小栗穿着浅棕外套，袖口磨出小毛边（去年捡栗的旧衣服），领口漏风，手里攥着个缺了齿的塑料剥栗器，指尖反复抠着缺口，指甲缝里还沾着点干泥（昨天摸栗苞蹭的）；他眼神瞟着窗外堆成小山的栗苞，眼泪在眼眶里转，连呼吸都带着点委屈的抽气。妈妈手里攥着袋栗子粉冲的米糊（袋子用橡皮筋松松扎着，只剩半袋），往小栗手里塞，声音发紧：“栗苞带刺扎手，爬山要喘，熟栗子硬邦邦的，咱喝米糊，比啥都安全。”
“小栗妈妈！我们来啦！” 阿瑶的声音先飘进来，她戴着粉白防刺手套（手腕处特意翻折，露出 3cm 防护边），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摆着 3 颗整齐的熟栗子。阿瑶蹲到小栗身边，掀起外套衣角，露出完全看不见的疤痕：“阿姨，我术后 9 个月也来捡过栗子，苏医生说只要戴对手套、用调松的剥栗器，一点事没有！你看这个栗子，煮得像小糯米团，一抿就化，我吃 1 小口嚼 10 下，胃一点不胀。” 她递过 1/2 颗栗子：“小栗先尝这个，慢慢嚼，好吃再吃。”
小杰抱着火车模型跑进来，车厢上贴满栗子、栗叶贴纸，轨道旁还贴了红绿边界贴（红贴标陡崖区，绿贴标缓坡区）。他把模型放在铺着麻布的小桌上：“今天我们玩‘栗子小火车’，小火车只在绿区跑，像我们只在缓坡捡栗！” 他从模型里掏出副迷你防刺手套，帮小栗试戴：“这个手套里衬软绒，我帮你拉到手腕上，刺钻不进来；剥栗器我调了‘儿童档’，轻轻一捏就开。”
妞妞把电子琴放在窗台上，弹起轻快的《丰收歌》改编版，琴谱旁摆着碗栗子小米粥（粥里的栗子碎煮得软烂，能看见米粒和栗肉混合）：“小栗弟弟，先喝口粥垫垫，粥里的栗子像棉花糖一样软，吃了不伤胃。” 赵阳掏出小本子，翻开画满栗子和太阳的页面：“我上次捡栗记了‘劳作细节’：捡 20 分钟（弯腰 10 次，画小腰），心率 126 次 / 分（画栗子）；休息 5 分钟，心率 92 次 / 分（画太阳）；剥 3 颗栗子用 8 分钟（画剥栗器），你也能一起记！”
“小栗妈妈，我们先看看小栗的心脏‘状态’吧。” 苏清沅蹲下来，先摸了摸小栗的额头 —— 没出汗，却有点凉，她拉了拉小栗的外套领口：“袖口和领口漏风，先去加件薄马甲，别着凉了，我们再做检查好不好？” 得到妈妈点头后，她才拿出卡通超声探头套（栗子造型，软绒材质）：“这个像小栗子一样软，我们给小心脏拍‘照片’，看看它是不是能‘扛住’栗季的快乐。”
小栗妈妈还是犹豫，邻居王婶突然抱着术后 8 个月的念念跑进来，念念手里攥着颗熟栗子，嘴角还沾着点栗肉：“小栗妈妈，你看念念，术后按指南吃栗子、捡栗，复查 EF 值从 68% 涨到 70% 呢！” 王婶掏出念念的记录册，指着上周的记录：“捡 20 分钟心率 124，歇 5 分钟降到 96，比坐着还精神！”
陆时衍趁机领着村里的李爷爷走进来，李爷爷手里牵着树后 11 个月的阿栗，阿栗戴着防刺手套，手里拎着半筐生栗。“小栗妈妈，你看阿栗，术后 9 个月按指南来，现在能帮我剥栗！” 阿栗当场演示：先翻查手套有没有破洞，再用调松的剥栗器夹开一颗栗子，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你看，不用使劲就开了！” 他掏出心率仪，按了下蓝色键：“我刚捡了 10 分钟，心率 125，等我歇 5 分钟 ——”5 分钟后，屏幕跳成 95，他把心率仪递到小栗妈妈手里：“你摸，我心跳现在很稳吧？”
小栗突然拉了拉妈妈的衣角，把缺了齿的剥栗器举起来，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剥栗器的缺口上：“妈妈，我想戴手套捡栗，我保证只捡 20 分钟，只吃 3 颗栗子，慢慢嚼……” 妈妈看着孩子的眼泪，又看了看手册上的清单，还瞥见王婶手里念念吃得开心的样子，终于松了手：“那…… 那按清单来，累了就马上回来。”
筛查时，阿瑶坐在旁边，帮小栗数呼吸：“1、2、3…… 呼吸很平稳，一点不慌！” 超声探头刚贴在小栗胸口，苏清沅的眼神亮了 —— 屏幕上，房间隔布片位置精准，无任何残余分流，EF 值稳定在 70%，心率 83 次 / 分（静息正常范围）。她笑着说：“小栗的小心脏早就准备好啦，现在能跟着阿栗哥哥去缓坡捡栗，只要按时间来，剥栗子、吃甜栗都没问题！”
“真…… 真的能捡能吃？” 小栗妈妈凑过来，声音有点发颤，伸手轻轻碰了碰小栗的胸口，指尖还下意识地帮孩子拉了拉马甲领口。“我总怕扎到手，爬山累着，栗子难消化……”
“阿姨您别担心！” 阿瑶拉着小栗站起来，往缓坡走，“我们戴手套捡标识牌周围的栗苞，都是掉在地上的，不用弯腰太狠；栗子煮得比粥还软，我帮你数着，只吃 3 颗！” 苏清沅翻开《栗子季指南》，指着处理卡：“生栗煮 5 分钟，内皮一撕就掉，你看（掏出提前剥好的栗子），比土豆还软；捡栗时要是小栗说‘手酸’，不管血氧多少都歇，咱们不硬撑。”
陆时衍在旁边补充，掏出副儿童防刺手套（里衬绒布，外层厚胶，指尖有防滑纹），帮小栗戴好：“你看，指尖的纹路抓栗苞不滑，腕口我帮你捏紧，刺钻不进来。” 他还递过一把消毒镊子和碘伏棉片：“要是不小心扎到刺，用这个圆头镊子夹，夹完涂碘伏，别感染。”
中午吃饭时，村民们端来了热乎的栗子小米粥和蒸红薯，小栗妈妈还煮了碗鸡蛋羹：“苏医生，你胃不好，这个蒸了 25 分钟，加了点栗子粉，不甜还养胃。” 苏清沅接过碗，初秋的风带着栗子的焦香吹进来，胃里泛起暖意。她注意到陆时衍的袖口沾了点栗刺，还挂着根细绒（帮小栗清理栗苞蹭的），赶紧掏出镊子和透气创可贴递过去：“先把刺夹出来，这个创可贴不闷汗，别蹭到衣服上。”
陆时衍接过镊子，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 他从保温桶里拿出碗栗子羹：“知道你胃不好，这个羹熬了 1 小时，栗子去皮去芯煮烂，加了点小米粉，入口即化，你尝尝。” 栗香屋的风裹着羹的甜香，像握着颗小小的暖太阳。
小栗突然盯着苏清沅的口袋，伸手轻轻摸了摸露出来的钢笔套：“姐姐，这个叶子和我的栗叶一样绿！” 苏清沅掏出钢笔套，帮他在记录册上画了片同款栗叶：“这个叶子陪着姐姐帮很多小朋友捡栗，现在也陪着你。” 小栗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熟栗子放在画旁，像给叶子找了个小伙伴。
下午，小栗的栗子苗种在了缓坡的栗树林旁。陆时衍帮他们插了块小木牌，上面标着 “小栗（术后 9 个月），初冬复查：栗子苗长 20cm，能独立捡栗 25 分钟”，还拓了钢笔套上的栗叶太阳绣。阿瑶教小栗给小苗浇水：“浇水前先摸土壤，表面干了再浇，每次 80ml，浇在根部；等长到 10cm，我们帮它摘底部的小芽，再施点花生麸，长得更壮！” 李爷爷接过陆时衍递的养护卡（写着 “雨天后松土→10 天施 5g 有机肥→叶片发黄多浇水”），笑着说：“我帮你看着苗，天旱了就浇水，等你下次来，苗肯定比现在高！”
离开栗子村时，孩子们都来送他们 —— 小栗举着刚捡的半筐栗苞和画着栗叶的记录册，跑过来拉着苏清沅的手：“苏医生，初冬复查时我要捡更多栗苞，还要给小苗浇水！” 阿瑶帮小栗把片新鲜的栗叶贴在面包车的窗上：“下次来，我教你弹《栗树下的小星星》，还帮你记录小苗的高度！”
面包车驶离村子，窗外的栗树林像片深绿的海，带刺的栗苞挂在枝头晃着。陆时衍握着方向盘，偶尔回头笑：“初冬复查时，小栗的栗子苗应该能长 20cm，他也能多捡 5 分钟，说不定还能帮李爷爷剥栗呢。” 苏清沅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套 —— 浅黄太阳绣在光里闪着，突然想起妹妹当年的遗憾：术后 9 个月想吃栗子，奶奶用钳子给她剥，夹得手指发红；摸栗苞没戴手套，扎了 3 个小刺，哭着吐了没消化的栗子粉糊；而现在，小栗有防刺手套、可调剥栗器，还有人帮他记着吃多少、歇多久，眼眶有点热，却更坚定 “一起走下去” 的决心。
“初冬栗子收完时，我们来栗子村办个‘栗香康复分享会吧，” 苏清沅突然说，“让术后的孩子们一起捡栗子、剥栗子、做栗子羹，把他们的记录册和小苗照片做成纪念册，送给新患儿，告诉他们术后也能开开心心体验劳作乐趣。” 陆时衍转头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好啊，我现在就记在计划表上，还要提前跟村民说，准备足够的儿童防刺手套和剥栗器，让每个人都能摸到带刺的栗苞，尝到甜美的栗子。”
车窗外的风还在吹，带着栗子的焦香。苏清沅看着身边的陆时衍，看着远处栗子村的炊烟，突然觉得，这条守护心跳的路，就像栗子村的栗树林 —— 每颗栗子都在初秋褪去硬壳，每个术后孩子都在守护中重拾劳作乐趣，而她和陆时衍，还有那些举着太阳贴的小助手们，就是陪伴他们收获成长的人，让每个初秋，都能藏着初冬的期待，让每颗心跳，都能在温暖的劳作里，慢慢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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