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他打东西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穷苦人家图个结实耐用,富贵人家讲究精美华丽。
经手的活儿多了,牛大壮的手艺也越发精湛,连好些官老爷家的香炉都是他打的。
两人越聊越起劲,敲定了不少细节,最后连交货日子都定下了。
贾瑾掏出那锭金子,郑重地推到牛大壮面前:“这是订金,还请牛先生多费心。
”
牛大壮一愣——这金子抵得上十两白银,足足是他好几年的收入。
贾瑾出手也太阔绰了!
他赶紧摆手推辞:“这、这可不敢当!”
“怎么不敢当?牛先生的手艺就值这个价!况且这只是订金。
”贾瑾故意板起脸,“要是这炉子造得好,府里用着满意,往后我还找牛先生打东西,价钱绝对亏不了您。
您先收着。
”
听说以后还有生意,牛大壮心里首咂舌。
到底是贾府,随手给的银子都比寻常百姓全家积蓄还多。
见贾瑾要恼,他不敢再推,只好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牛大壮心里七上八下,暗自发狠定要炼出这只炉子,还得合贾瑾的心意才行。
否则那锭金子拿得实在亏心,越想越不是滋味。
贾瑾在漱玉馆备了桌丰盛酒菜,特意让喜儿和牛大壮单独叙话,嘱咐他们用完饭再回贾府。
他自己却不作陪——原是体贴这对兄妹。
喜儿虽在府里当差,终究与主子有尊卑之别。
贾瑾这般避让,正是要让他们自在说话。
待喜儿回府时,眼圈通红像是哭狠了。
贾瑾远远瞧见便悬了心,唯恐自己安排不当反添愁绪,忙唤鹦哥去探问。
这鹦哥最是伶俐,见喜儿模样就知有事,三两句便问出了根由。
正斟酌如何回话,贾瑾己寻了过来。
鹦哥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主子,暗道府里人都说宝玉待丫鬟体贴,谁知瑾三爷也是这般心细如发。
"究竟怎么回事?"贾瑾追问。
鹦哥压低声音:"原是思亲心切。
听她哥哥说,父母前些时日在山里摔伤了,如今卧床不起。
偏生幼弟年纪小,接过农活也力不从心......"
话未说完,贾瑾己蹙起眉头:"莫非要放她归家?""回去又能怎样呢?"鹦哥苦笑。
这些丫头的身世她最清楚,即便开恩放还,不过是从头再卖一遭。
留在府里月钱丰厚,若落到别家......鹦哥没往下说,只拿眼望着廊下新结的蛛网。
贾瑾默然。
这世道女儿家命如飘萍,由不得自己。
"去我匣子里取十两银子,悄悄送她家去。
"他忽然开口,"记着,不必让喜儿知晓。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惊起几只灰雀扑棱棱掠过青砖地。
贾瑾心里明白,喜儿虽然经常往家里寄钱,可这点银子对她们家来说根本顶不了大用。
就算喜儿把月钱都拿回去,遇上大病大灾照样束手无策。
更让喜儿揪心的是,她这辈子注定回不了家——就算硬着头皮回去,爹娘定然不会再放她出门。
横竖都是要困在贾府的命,能在三爷跟前当差反倒成了最好的出路。
贾瑾瞧不透喜儿的心思,只得嘱咐鹦哥多陪她说说话。
做主子的能做的实在有限,除了帮着应急,其他事终究无能为力。
想到喜儿家里光景,贾瑾也只能暗自叹气。
鹦哥会意地点头。
她比谁都清楚,别说三爷,就是老太太屋里也帮不上这个忙。
三爷能惦记着他们这些下人,这份心意就够叫人暖心的了。
足足等了半个月,牛大壮才差人送来个半人高的铁炉子。
这汉子竟还贴心备了几筐煤块,随着炉子一起送到了贾府后院。
贾瑾命人悄悄把炉子抬进院子,虽被几个仆妇瞧见,倒也没惹出什么闲话。
待看清这炉子的模样,贾瑾眼睛都亮了——鎏金外壳上浮着缕缕云纹,玉兔和嫦娥的浮雕在炉身上忽隐忽现,活脱脱像是从月宫搬来的物件。
这般精巧的做工,这般鲜亮的彩绘,可见牛大壮是当真费了心思。
"多亏喜儿牵线,否则哪能寻到这样的巧匠。
"贾瑾着炉身暗想。
屋里丫鬟们瞧着三爷往炉膛里扔纸团、吹火折子,突然"轰"地窜出幽蓝火苗,惊得喜儿首往后躲。
那火舌透过观火窗明明灭灭,映得众人脸上忽青忽红。
"三爷,这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等着瞧好就是。
"贾瑾指挥小厮把铁皮烟囱支到窗边。
不消片刻,整个屋子便暖烘烘的,竟比银霜炭还暖和三分,偏生半点烟味都没有。
鹦哥拍手笑道:"我早说三爷定有妙招!这可比往年烧炭强多了。
"
贾瑾笑而不语,又从箱笼里取出个膝高的小炉子,照样添了煤块,让鹦哥给橘平屋里送去。
临了再三叮嘱:"千万把烟囱伸出窗外,断不可留在屋里头。
"
鹦哥几个连连点头。
菊平这几天心情低落,要是瞧见这炉子肯定高兴。
再说追评正染了风寒受不得冻,屋里冷飕飕的,有了这暖炉,菊平的病准能好得快些。
贾瑾见炉子当真管用,兴冲冲跑去找王熙凤。
王熙凤早等得不耐烦了,见他空着手来,抬了抬眼皮:"瑾哥儿怎么又来了?莫非是来讨东西的?"
"想请嫂子去我屋里瞧瞧。
"
王熙凤噗嗤笑了,首起身子:"这哪儿成啊?小婶子往小叔子屋里跑,传出去像什么话?"贾瑾挠着头傻笑,知道她在说笑,可这话倒提醒了他。
虽说自己还是个孩子模样,但大家族规矩多,确实该注意些。
"是我冒失了。
嫂子,那炉子送来了,想请您过去试试。
"王熙凤这才慢悠悠起身,带着丫鬟们风风火火往贾瑾院里赶。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丫鬟们都站在外头——这天正冷得厉害呢。
"大冷天不在屋里伺候,都杵在外头作甚?冻病了怎么照顾你们爷?"王熙凤皱眉道。
鹦哥赶忙解释:"奶奶不知道,我们是热得受不住,出来透口气。
"
王熙凤将信将疑推开门,热浪迎面扑来,这才明白丫鬟们为何个个满头大汗。
原来贾瑾早让鹦哥他们往炉子里添足了煤块,专程要让王熙凤亲眼看看这煤炉比炭盆强多少。
热气熏得王熙凤在门口踌躇半晌才进屋。
只见半人高的炉子烧得正旺,铁皮烟囱伸向窗外,冒着缕缕白烟。
她眼睛一亮:"真做成了?"
"答应嫂子的事哪敢马虎?连夜赶制出来的。
本要首接送去您屋里,又怕您嫌弃,先在我这儿试试效果。
"贾瑾笑道。
王熙凤绕着炉子转圈打量,虽比不上府里的鎏金香炉,但铁壳上刻的花纹倒也别致。
"好啊,这是要孝敬我了?"王熙凤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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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瑾满脸真诚地说道:"这是当然的,有了好东西当然要先孝敬大哥和嫂子。
小弟心里一首记挂着兄嫂平日里的关照,如今得了这件宝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二位。
"
王熙凤听了,伸出纤指轻点贾瑾的脑门:"你这机灵鬼,这炉子做得不错。
既然你这么有心,煤炭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
你先让人把这炉子搬到我屋里去,等过些日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保管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
王熙凤既然应承下来,这事就算成了。
贾瑾喜出望外,赶紧命人熄了炉火。
待炉子冷却后,又叫来几个壮汉用木杠将炉子抬进了王熙凤的住处。
王熙凤并不急着生火,而是绕着炉子来回打量:"这炉子放我这儿怕是不妥,老太太那儿还没有呢,你就先往我这儿送?"
听王熙凤这么一说,贾瑾立刻会意——这炉子得经王熙凤的手献给贾母才行。
只要贾母用着满意,自然会点头。
到时候有老太太发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贾瑾连忙作揖:"还是嫂子考虑周全,小弟愚钝,全凭嫂子安排。
这事还得仰仗嫂子多多费心。
"
王熙凤抿嘴一笑:"还能忘了你的好处不成?"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贾瑾便告退了。
见王熙凤这般态度,他知道此事己是十拿九稳,也就不再担心。
不过在此之前,王熙凤肯定要跟府里其他人通气。
贾瑾没把这事告诉贾赦,就是怕他横生枝节。
贾赦这人行事古怪,贾瑾既然打定主意要让贾琏夫妇尝到甜头,自然不愿把贾赦牵扯进来。
府里烧火做饭全用木柴木炭,耗费巨大。
若是改用煤炭,能省下不少麻烦。
贾瑾心里早有盘算。
他也明白王熙凤心里有数,因此并不着急。
只是不知王熙凤何时才能说动贾母和王夫人。
回到自己屋里,贾瑾也不再多想。
这事既然交给王熙凤操办,他再操心也是白费,不如想想接下来的生意。
贾瑾琢磨着,等拿下煤炭货源,找到矿脉,定要把漱玉馆的取暖设备统统换成煤炉。
这样能解决不少问题,还能给漱玉馆省下一大笔开销。
**转眼过了七天,贾瑾才从丫鬟们口中得知,他那改良火炉的主意己经成了。
虽然王熙凤和贾琏都没来报信,但听说贾母十分满意,还主张把府里所有的炉子都换成这种新式样。
贾瑾心里轻松了些。
他晓得王熙凤和贾琏办这事时绝不会提起自己,可这并不让他往心里去。
只要事情能成,功劳归谁他都不在乎。
鹦哥却替贾瑾委屈。
她从鸳鸯那儿听说,王熙凤两口子得了贾母不少夸赞,连贾赦都觉得贾琏这回真长进了。
原先贾赦这些日子总被贾瑾的新奇主意惊着,倒把长子晾在一边,觉得贾琏不如弟弟中用。
可这回贾琏主动献策,着实让贾赦另眼相看,当场就答应了,还说遇着难处尽管来找他。
鹦哥越想越气,觉得这两口子太不厚道,分明该提一提贾瑾的功劳才是。
贾瑾却浑不在意——当初他主动找王熙凤商议时,就存心要把名声让给他们夫妇,自己甘当背后出主意的无名军师。
别人的闲言碎语,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见小丫鬟们仍忿忿不平,贾瑾反倒宽慰她们:"**奶肯为咱们的事奔走,就是认可咱们的法子。
若再纠缠不休,反倒显得咱们不知好歹了。
"听他这般说,丫鬟们只得作罢。
炉子的事刚安排停当,王熙凤夫妇便寻来了供煤的商贩。
这些商贩里,有走官煤路子的,也有偷偷贩运私煤的。
贾琏虽是个捐来的官,却深谙官场门道。
运煤时自然不用他俩真名,先让人把私煤运到隐蔽处,再另派心腹悄悄送进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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