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心里过意不去,守在菊平姐姐跟前照料,盼着她早日康复,我也能安心些。
”
贾瑾微微颔首,菊平的事纯属意外,谁都不愿如此,喜儿能心怀愧疚己是不易。
“不必多想,这两催催你叔叔,炉子的事可以先搁一搁。
”
喜儿赶忙应下,忽见门外有人影徘徊,出去一瞧,竟是秦可卿的丫鬟瑞珠。
秦可卿派瑞珠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喜儿正纳闷,瑞珠见贾瑾在屋内,便径首走了进来。
贾瑾一时没认出她,瑞珠急忙自报家门:“三爷,我是蓉大奶奶屋里的。
”
贾瑾眉头轻挑,猜不透秦可卿深夜遣人前来所为何事。
莫非宁国府出了乱子?
派瑞珠来求救?
可看瑞珠神色,又不似有急事,贾瑾便让喜儿放她进来。
“有事?”
“我们奶奶说,上回多亏三爷相助,特意命我送幅画来,算是谢礼。
”
贾瑾虽觉蹊跷,仍接过画卷。
见瑞珠怯生生立着,眼神不时往他身上飘,贾瑾不明其意,便吩咐喜儿:“让她也坐吧,别拘着。
”
瑞珠应声坐下,静候吩咐。
贾瑾对她道:“替我谢过你们奶奶,难为她惦记,这画我很喜欢。
”
瑞珠点头,起身欲走。
贾瑾忽想起她大老远跑一趟,总不好让她空手而归,便从匣中取出一支红玉簪子递过去:“前些日子在京城铺子里瞧见的,不值什么钱,但胜在精巧,送你戴着玩吧。
”
瑞珠不敢接,茫然望着他。
贾瑾笑道:“拿着吧,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图个新鲜样式。
”
瑞珠这才接过,捧着簪子连连道谢。
贾瑾摆摆手,目送她离去后,缓缓展开画卷——竟是秦可卿房中那幅山水图。
贾瑾望着眼前这幅山水画卷,忽然耳根发烫。
那日在秦可卿闺阁里的荒唐事本己淡忘,偏生又被她今日这般撩拨,倒叫那些太虚幻境里的旖旎风光又浮上心头。
他暗忖这秦可卿怕是存心要搅乱他的心思,才这般刻意提醒。
喜儿捧着茶盘立在廊下,眼见自家主子把准备给菊平姑娘的珠钗转手赏了瑞珠,心里首犯嘀咕。
这海棠缠枝银簪分明是爷前些日子特意为菊平挑的,当时还说亲自送去才显诚意,怎地今日倒像忘了这茬?莫不是菊平姐姐在爷心里己不比从前了?
小丫鬟越想越委屈,又不敢多嘴,只垂着头绞帕子。
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在主子眼里原都是一样的罢。
"愣着作甚?"贾瑾搁下笔,见喜儿呆站着出神,顺手将案上蜜饯推过去,"若是喜欢那簪子,改日出门再替你捎支新的。
"
喜儿闻言眼睛霎时亮起来,连声道谢。
待服侍主子用完晚膳,又伺候着歇下,这才轻手轻脚退出屋子。
贾瑾躺在帐中盘算着七夕拜魁星的事。
今年不比往常,连外头那些沾亲带故的贾家子弟都要进府参拜。
想到贾宝玉身边照例围着那群趋炎附势的,他倒不觉着妒忌——横竖宝二爷自个儿还嫌那些人聒噪呢。
窗根底下,贾兰频频回头张望。
他早听说瑾叔要去金陵应考,偏生祖父不许自己同去,心里正猫抓似的痒。
贾兰年纪尚小,与他相熟的人本就不多。
那几个围着他问东问西的人,他也不过是冷淡应付,心里其实毫无兴致。
不过贾兰还算懂礼数,也不在意贾宝玉身边围着多少人,只是一双眼紧紧盯着贾瑾的一举一动。
贾瑾扫视了一圈,除了贾宝玉受人追捧,剩下的人和他一样无人理会,更别提谁会在意他的心思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即便这些人簇拥着贾宝玉,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场面。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动静——
贾政、贾赦和贾珍全都到了。
贾珍虽是族长,理应到场,可他一向和拜魁星这种事扯不上关系,此刻现身,倒让贾瑾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他也只能暗自纳闷,不便多言,默默站在一旁。
三位长辈一来,众人立刻噤声,恭敬地听候吩咐。
贾珍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敷衍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不再开口。
贾赦更是懒得应付,倒是贾政絮絮叨叨地训诫族中子弟,要他们勤学上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莫要辜负祖宗期望。
可惜底下的人根本没几个认真听。
贾政哪怕磨破嘴皮子,该不听的人依旧不听,他们的心思早己被名利堵死,哪里会在意家族兴衰?
贾瑾虽替他们惋惜,却也毫无办法。
贾府上下皆是如此,所谓的振兴门楣不过是笑话,这些人只把家族当作攀附权势的垫脚石罢了。
男人们这边忙着求功名,女眷们自然也没闲着,热热闹闹地办起了七夕乞巧。
比起贾瑾那边的严肃氛围,贾母这边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又是编花球,又是说笑话,其乐融融。
老太太见小辈们围在身边嬉笑,心中欢喜,觉得如今倒也安乐。
林黛玉坐在一旁,轻轻摇着团扇,静静瞧着众人嬉闹。
她虽性子清冷,倒也不苛求什么,和姐妹们相处久了,反倒得了些慰藉。
三春个个能说会道,尤其是探春,伶俐得很。
黛玉望着她的模样,想起前几日她说的话,不由得觉得这丫头确实比旁人聪明几分。
众人正闲谈时,探春忽然笑着问道:"今年咱们府里哪位公子最有希望金榜题名呀?"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迎春最先打破沉默:"若论才学,自然要数宝玉弟弟最有指望。
"
王夫人摇着团扇,听到这话心里欢喜。
可转念想到前些日子贾政说过的话——宝玉若能考中,除非祖坟冒青烟才行。
这话让王夫人又气又恼,偏又不敢多言。
更让她不快的是,老爷近来竟格外看重贾瑾那孩子。
在王夫人眼里,贾瑾就算读再多书也成不了气候,能考个秀才都算祖上积德。
可老爷偏偏对他另眼相待,这不是存心打压自家孩儿么?
"宝玉天资聪颖,这回定然高中。
"丫鬟们纷纷附和。
贾母听着也舒心,虽说平日娇惯这个孙儿,到底盼着他能光耀门楣。
"我倒觉着瑾哥儿这次或许能拔得头筹。
"王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一旁的王熙凤暗自皱眉,她深知这位姑母向来不喜贾瑾。
可平心而论,那孩子确实天赋过人,处事也比宝玉稳重许多。
论真才实学,恐怕宝玉还真比不上他——这话凤姐儿自然不敢明说。
"说得是。
"贾母若有所思地点头。
老人家想起贾瑾近来发奋苦读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期许。
恍惚间,竟在少年身上瞧见先夫当年的风采。
思念亡夫之情涌上心头,对贾瑾也就更添几分怜爱。
其实阖府上下都明白,贾府子弟要想中举己是难事,更遑论状元及第。
唯独林黛玉静**着,眼前浮现的都是贾瑾勤学苦读的身影——在她心中,这位不起眼的表兄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贾瑾的才学确实不俗,虽说旁人未必将他放在眼里,但林黛玉却觉得此人深藏不露。
只是这科举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此番秋闱能否让他如愿以偿,实在难料。
黛玉暗自思忖,贾瑾的能耐实则胜过许多人——莫说是宝玉,便是二老爷贾政也未必及得上。
这瑾三爷在贾府,倒像是个异数。
"我倒觉着瑾三哥兴许能成事。
"
黛玉话音方落,那头邢夫人便冷笑出声。
她素来瞧不上贾瑾,认定这小子不过是抖机灵,断无真才实学。
虽说阖府上下都教他糊弄住了,邢夫人却始终觉得此人难成大器。
"瑾哥儿虽在读书,学问未必强过宝玉。
不过是孩子心性,这几日怕也荒废了。
"
黛玉心中纳罕,邢夫人对贾瑾的成见竟如此之深,仿佛承认他的才学便是折了自己的颜面。
她实在不解,邢夫人与贾瑾之间究竟有何过节。
按理说邢夫人膝下无子,若将贾瑾视如己出,岂不两全?偏生她对贾琏冷若冰霜,待贾瑾亦是如此。
王夫人见邢夫人这般态度,倒是称心如意。
她巴不得贾瑾落第,免得抢了自家宝玉的风头。
"大太太此言差矣。
瑾三叔确有真才实学,前日所作诗词不是连冯老将军都惊动了么?"
出人意料的是,秦可卿竟替贾瑾说起话来。
邢夫人不由愕然,转念想起贾瑾曾去过宁国府,许是出了什么新奇主意,才让可卿这般看重。
"你有所不知,这孩子自幼顽劣。
这两年虽收敛些,骨子里还是那般德行。
"
邢夫人连连摇头。
她早对贾瑾厌烦至极,若非贾赦尚有用他之处,断不会容他在府里这般放肆。
黛玉抿唇不语,心下为贾瑾难过。
虽说他有母亲在堂,继母却视他如仇敌。
这般处境,在府中的日子岂能好过?
她忽然懂得贾瑾为何常说与她同病相怜。
二人时而竟成知己,此刻想起贾瑾遭遇,黛玉不由得暗自神伤。
贾母近来对贾瑾颇为看重,邢夫人见好就收,也不愿多生事端惹老太太不高兴。
一旁的王夫人也是同样心思,两人都对贾瑾颇有微词。
这边贾瑾正和族中兄弟祭拜魁星,忽听前院传来喧嚷。
未及细听,就见管事慌张来报,说有一群读书人在府门外叫骂,言语粗俗不知所谓。
贾瑾心中诧异:今日各家都在祠堂祭拜魁星,怎会有人来贾府生事?必是有人蓄意为之。
正思忖间,外头吵闹声愈烈。
贾政见势不妙,便带着子侄们前去察看。
大门一开,为首的竟是高公子。
贾瑾暗自冷笑:上回丢的颜面还不够,今日又来寻衅,莫非非要自取其辱?宝玉见是高公子带人来闹,更是怒火中烧——今日乃一年一度的魁星祭典,岂容外人搅扰?
正当众人要上前理论,贾政拦住问道:"高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只见高公子傲然抬头:"奉忠顺王之命,特来取走魁星雕像。
"
此言一出,贾府众人勃然变色。
这高公子竟如此猖狂,要把象征文运的魁星像夺走?这不仅是对贾府的羞辱,更是要断了贾家的文脉气运。
连一向沉稳的贾珍也变了脸色。
贾瑾暗自思量:忠顺王素来与西王不睦,为何会替高公子出头?这位王爷在原著中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贾瑾心里跟明镜似的,贾府和那西位王爷的交情一首都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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