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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歃血为盟,沟壑藏兵

小说: 烽火第七旅   作者:南派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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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啪,映照着“镇三山”那张粗犷而惊疑不定的脸。他上下打量着凌云洲,目光尤其在凌云洲虽然破旧但依稀可辨的军官制服和腰间那把与众不同的驳壳枪上停留。第七旅旅长?这个名头在如今的辽西,可是带着血与火的重量。

“凭证?”镇三山嘿嘿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凌旅长,不是俺不信你。这年头,扯虎皮拉大旗的多了去了!你说你是,拿啥证明?就凭你空口白牙,还有身后这十来条破枪?”他身后的土匪们也跟着起哄,眼神不善地围拢过来,气氛瞬间紧张。

赵铁鹰和警卫排的战士们肌肉紧绷,手按在枪柄上,眼神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与土匪们对视。

凌云洲面色不变,心中却电光火石般权衡。硬拼是最坏的选择,必须打消对方的疑虑。他缓缓抬起手,示意赵铁鹰等人稍安勿躁,然后目光平静地迎向镇三山:“林掌柜(土匪头目常称掌柜),我凌云洲和第七旅兄弟们的名号,是靠在北大营和小鬼子血战、用几百弟兄的命换来的!这份凭证,够不够硬?”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气:“至于我身后这些兄弟,枪虽破,但打鬼子的时候没含糊过!葫芦口刚端了一伙五十多人的二狗子,缴的枪还在身上带着热乎气!林掌柜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昨夜葫芦口那边的动静,是不是我凌云洲吹出来的!”

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身的战绩和实力(葫芦口之战),又隐含威慑(我们刚打完仗,战斗力正旺)。果然,镇三山和他手下几个头目交换了一下眼色,气势稍稍一窒。葫芦口离这不远,昨夜那边的枪声爆炸声他们隐约也听到了,只是没想到是眼前这帮人干的。

镇三山脸色缓和了些,但戒备未消:“就算你是凌旅长,这黑灯瞎火的,带着人马跑到俺的地盘,意欲何为?该不会是看上了俺们刚弄到的这点‘浮财’(指抢来的财物)吧?”他指了指身后那些还在争抢布匹大洋的喽啰。

凌云洲心中暗骂一声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点小利。他正色道:“林掌柜说笑了。凌某此来,只为借道!鬼子正在调集重兵,要对辽西进行梳篦清剿,想必林掌柜也有所耳闻。我部急需转移至安全地带休整,无意与任何抗日武装冲突。听闻林掌柜也打着抗日旗号,想必不会为难同是打鬼子的队伍吧?”

“清剿?”镇三山眉头一皱,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也有些紧张,“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凌云洲语气肯定,“若非如此,我何必连夜急行军至此?林掌柜,鬼子势大,单打独斗终难成事。今日凌某借道,他日若林掌柜有难,我第七旅必鼎力相助!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林掌柜应该明白。”

软硬兼施,既点明危机,又抛出合作橄榄枝。镇三山摸着虬髯,陷入沉思。他能在辽西山林立足,绝非一味莽撞之徒。第七旅是正规军出身,战斗力强悍,若能结交,确实是条后路。但放他们过去,会不会引狼入室?或者暴露自己的行踪?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土匪连滚爬爬地跑过来,在镇三山耳边低语了几句。镇三山脸色微变,看向凌云洲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挥挥手让手下都退开些。

“凌旅长,”镇三山抱了抱拳,语气客气了不少,“刚得到信儿,鬼子的一支搜索队,大概一个小队,正朝着这边过来,距离不到十里了!看来你说的清剿,是真的!”

危机迫近!凌云洲心中一惊,但脸上不动声色:“既然如此,更请林掌柜行个方便!我部立刻通过,绝不耽搁!”

镇三山看了看凌云洲,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虽然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士兵,猛地一跺脚:“好!凌旅长是条汉子!你们第七旅在北大营的血性,俺佩服!这个朋友,俺交了!道,俺让!不仅让道,俺还可以帮你们挡一挡后面的尾巴!”

这倒是意外之喜!凌云洲拱手:“多谢林掌柜仗义!此情我第七旅记下了!”

“废话不多说!你们快走!顺着山谷往北,出了谷口有条隐秘的小路,首通黑瞎子沟方向!俺带弟兄们去会会那帮鬼子搜索队,给你们争取时间!”镇三山倒也爽快,立刻吩咐手下让开道路。

“林掌柜,鬼子一个小队装备精良,不可硬拼!”凌云洲提醒道。

“放心!俺在这片山混了十几年,有的是办法折腾他们!快走吧!”镇三山哈哈一笑,显得颇有把握。

时间紧迫,凌云洲不再客套,立刻命令赵铁鹰发出信号,让隐蔽的大部队迅速通过山谷。第七旅的队伍如同暗夜中的溪流,快速而有序地穿过土匪的营地,向北而去。镇三山果然守信,不仅让路,还派人引了一段。

临别前,凌云洲与镇三山约定了一个简单的联络方式。“镇三山”报出其本名林震岳,双方算是初步建立了联系。

第七旅队伍不敢停留,在王栓柱的带领下,沿着镇三山指示的隐秘小路,加速向黑瞎子沟方向疾行。身后,隐约传来了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显然是林震岳的队伍开始骚扰鬼子的搜索队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最终化险为夷,甚至意外地获得了一个潜在的盟友。这让凌云洲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这敌后复杂的环境中,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至关重要。

经过大半夜的急行军,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队伍终于抵达了黑瞎子沟的入口。果然如王栓柱和张云芳信中所言,这里沟壑纵横,林木参天,入口极其隐蔽,若非有人带领,根本难以发现。

进入沟内,地势豁然开朗,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和茂密的森林,易守难攻。在沟壑深处,王栓柱找到了张家预先设置的几个隐蔽山洞,里面果然存放着一些粮食、盐巴、布匹,甚至还有少量药品和弹药!虽然数量不多,但对于濒临绝境的第七旅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太好了!有了这些,伤员有救了!”王承章激动不己。

士兵们也是欢欣鼓舞,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凌云洲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立刻命令部队分散隐蔽,派出警戒哨控制沟口和制高点,严密封锁消息。同时,组织人手清理山洞,安置伤员,分发物资。

站在黑瞎子沟的一处高地上,望着脚下暂时安顿下来的队伍和险要的地形,凌云洲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暂时摆脱了鬼子的首接追击,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鬼子的大规模清剿不会停止,黑瞎子沟也绝非世外桃源。接下来,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恢复部队的战斗力,整训队伍,建立情报网,联系各方抗日力量,就像一颗火种,在这莽莽山林中,顽强地燃烧起来,等待燎原的那一刻。

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透林隙,照在那面被小心翼翼竖立起来的、虽然残破却依旧鲜艳的第七旅军旗上。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这片沉沦的山河宣告:抵抗,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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