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通商行的上午，永远是被算盘声填满的。柜台后的伙计们拨着算珠，噼啪声混着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在铺着青石板的堂屋里撞来撞去。陆沉早早地就来了，他没去跟其他学徒一起整理货物，而是蹲在账房门口，偷偷听里面王管事跟掌柜的说话——昨天他听李伙计说，商行要从学徒里选个管小账的，以后能跟着王管事学算大账，这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都别忙了！”王管事从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三本蓝色封皮的账本，往柜台前的桌子上一放，“今天咱们搞个账房比试，就考这三本账——里面是最近三天的流水，有布匹、茶叶、瓷器的进出。半个时辰内，谁能算出每天的总数，还能找出账本里的错处，以后就由谁来管日常流水的小账，我还教他学管大账！”
这话一出，围过来的五个学徒瞬间安静下来。胖学徒周强赶紧从怀里掏出算盘，手指在算珠上试了试——他最擅长拨算盘，去年还在镇上的算学比试里拿过第三。瘦高个的赵宇也握紧了拳头，他爹是镇上的小商贩，从小就教他算账，觉得这位置肯定是自己的。只有陆沉没动，他靠在桌角，眼睛盯着账本，嘴角偷偷翘了翘——这些数字，好像天生就跟他亲近，上次王管事让他核流水，他没拨算盘就算出了数，王管事还夸他机灵呢。
“比试开始！”王管事一声令下，周强和赵宇立刻拿起算盘，手指飞快地拨动，算珠碰撞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一倍。其他两个学徒也赶紧拿起账本，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只有陆沉还站在原地，没拿算盘，也没拿纸，只是伸手翻开了第一本账本。
账本的纸页己经泛黄，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有些地方还洇了墨。陆沉的目光扫过第一行：“三月初一，售青布五匹，每匹三百文；售白瓷碗十个，每个二十文；收定金一百文。”他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似的，数字自动在脑子里加了起来：五乘三百是一千五百，十乘二十是两百，加起来一千七百，再加上定金一百，总共一千八百文。
他没停，继续往下看：“三月初一，购茶叶三斤，每斤两百五十文；付运费六十文。”这次他更快——三乘两百五十是七百五十，加六十是八百一十，刚才的总收入一千八百减去总支出八百一十，三月初一的结余是九百九十文。
旁边的周强刚算出三月初一的收入，抬头就看到陆沉己经在翻第二本账本了，心里顿时慌了，手指一下拨错了算珠，又得重新算。赵宇也注意到了陆沉，皱着眉嘀咕：“他连算盘都不用，能算对才怪。”
陆沉没理会他们，翻到第二本账本的“三月初二”那一页。上面写着：“售红茶两斤，每斤两百五十文，收入五百文；售绸缎一匹，每匹一千二百文，收入一千二百文；总收一千七百文。”他盯着“收入五百文”看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头——昨天他跟李伙计去库房点货时，李伙计说过，商行的茶叶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每斤要加二十文运费，卖给客人的时候，运费会算在成本里，账本上得记清楚。可这一页只写了茶叶的收入，没写运费支出，明显是漏记了！
他赶紧在心里算：两斤茶叶，运费就是西十文，三月初二的总收一千七百减去运费西十，再减去当天购棉花的支出八百，结余应该是八百六十文，而不是账本上写的九百文。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王管事喊停的时候，周强还在算三月初三的流水，赵宇则拿着自己算的结果，得意地走到王管事面前：“管事的，三月初一结余九百八十文，三月初二九百文，三月初三一千两百文！”
王管事没说话，看向其他学徒，他们要么算得跟赵宇一样，要么就没算完。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陆沉身上：“沉小子，你算的是多少？”
陆沉走上前，声音脆生生的：“王管事，三月初一结余九百九十文，三月初二八百六十文，三月初三一千一百八十文！还有，三月初二的茶叶漏记了西十文运费，应该从收入里减去！”
王管事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赶紧拿起自己的底账核对——三月初一的结余确实是九百九十文，赵宇算错了十文；三月初二漏了西十文运费，结余该是八百六十文；三月初三的流水，赵宇多算了二十文，正确的结余是一千一百八十文。
“你怎么知道漏了运费？”王管事放下底账，盯着陆沉问——这细节，除了他和掌柜的，只有几个老伙计知道，陆沉才来半个月，居然能注意到。
陆沉挠了挠头，笑着说：“昨天我跟李伙计去库房点货，李伙计说茶叶的运费是每斤二十文，我就记下来了。昨天的账本里没写，我觉得不对劲，就想着得加上。”他没说自己脑子里的数字算得有多快，只说是记了李伙计的话——他知道，太张扬了容易招人嫉妒。
王管事看着陆沉，越看越满意——这小子不仅心算快，还细心，连老伙计随口说的话都记着，比那些只会拨算盘的学徒强多了。他拍了拍陆沉的肩膀：“好小子！算得又快又准，还能找出错处！以后日常流水就交给你管，明天起，你跟我学算大账！”
陆沉心里乐开了花，差点蹦起来。收工时，王管事给了他两个铜板，还笑着说：“这是给你的奖励，以后好好干，有你出息的。”
他揣着铜板，一溜烟跑到老槐树下。陈墨白和苏明雪己经在等他了，苏明雪手里还拿着一小包蜜饯，见他跑过来，赶紧递给他一颗：“我今天考核第一，李掌柜给的，你尝尝。”
陆沉接过蜜饯，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得意地把今天比试的事说了，还晃了晃手里的铜板：“我以后能管小账了！等我挣了大钱，给你们买好多糖！”
陈墨白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越来越机灵了，以后在商行要小心，别太莽撞。”苏明雪也点头：“我们一起努力，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夕阳把三个孩子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陆沉看着身边的两人，心里暖暖的——有他们在，就算以后遇到再难的事，他也不怕。
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MUC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