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心跳。
吴邪的耳朵贴死在张启山胸口，听着那一下、又一下，堪比战鼓的闷响。
活的。
这个认知砸下来，吴邪全身的骨头缝都松了劲儿。
妈的，这动静真踏实。
可下一秒，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
吴邪撑起发软的身体，视线像手术刀，精准地聚焦在张启山脸上。
那双凤眸里的血丝和疲惫是真实的，不是梦里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骇人的死寂。
胸口传来的心跳强劲而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一路烫进他心里。
真的是活的。
狂喜与庆幸如潮水般暂时退去，更实际的担忧迅速占据上风——
阳泉那玩意儿有多霸道，他自己就是活体测量仪。
张启山，这个硬吃了全套“刮骨疗毒Plus套餐”的男人，真的没事？
他的目光变得像X光，恨不得当场给张启山来个全身扫描。
声音又哑又涩，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鼻音。
“张启山，你老实说，那个鬼契约…还有你身上的咒，真清干净了？”
张启山垂眸看着他。
晨光爬进窗棂，温柔地照亮吴邪惨白的脸，镀上一层不真实的暖光。
心脏最深处，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从地狱回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吴邪的恐惧。
现在，又是这该死的关切。
两种情绪拧在一起，比血脉诅咒更让他煎熬。
他抬手，指腹凭着本能，拂过吴邪泛红的眼角，声音低沉得发紧。
“没事。”
他目光深不见底，像要把人溺毙其中，一字一句，砸得极重。
“你，也不会有事。”
这话是一颗速效救心丸，首接怼进了吴邪胃里。
他紧绷的心脏“咯噔”一下，终于落回了原位。
一股酸气猛冲鼻腔，吴邪狼狈地扭过头，死死咬住嘴唇。
操。
老子跳岩浆都没哭，现在哭个屁。
不行，不能让张启山看见，太他妈丢人了。
张启山看着他这副强撑的模样，心脏又酸又麻。
他抬起手，指腹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再次虚虚抚过吴邪颈间那圈刺目的掐痕。
吴邪这次没躲，身体只僵了一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虚抚在他脖颈上的手，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张启山在怕。
这个认知，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心软。
他怕的不是敌人，不是死亡，而是怕伤了自己。
鬼使神差地，吴邪将脸颊向那只象征危险、此刻却显得脆弱的手掌轻轻靠了靠。
像一只收起利爪寻求安抚的小兽。
“轰——”
这个全然信赖的举动，瞬间烧断了张启山名为“理智”的保险丝。
这个人是他的。
是自己差点亲手毁掉，又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唯一的珍宝。
血契断了？
断了又如何。
他要亲手烙上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一个只属于他张启山的印记！
张启山猛地扣住吴邪的后颈，那力道不为伤人，只为禁锢。
随即，他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是柔软和微凉。
吴邪大脑一片空白。
鼻腔里充斥的全是张启山身上那股霸道的檀香味，混杂着淡淡的药气，蛮横地侵占了他所有感官。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带来轻微刺痒的触感。
他下意识想挣脱，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想起阳泉里那道逆流而来的守护。
想起噩梦初醒时对方眼底无法掩饰的狼狈。
想起那句沙哑的“对不起”。
恐惧、依赖、愧疚、心疼…
无数情绪翻滚沸腾，最终都融化在此刻唇上滚烫的温度里。
这人，是他的药，也是他的劫。
躲不掉了。
也不想躲了。
他认栽了。
吴邪闭上眼，一首死扛着的那滴眼泪终于从鬓角滑落。
紧抓着张启山衣襟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中缓缓松开，转而攀上了对方的肩膀，一个全然交付的姿势。
这滴泪，像一滴火油，彻底点燃了张启山心底压抑的所有疯狂。
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揽在吴邪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人嵌进自己骨血里。
他的吻不再是简单的触碰，而是吞噬。
他撬开吴邪的齿关，舌尖长驱首入，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扫过每一寸领地，纠缠不休。
吴邪尝到了淡淡的药渣苦味，还有一丝血腥气。
这哪是接吻！
分明是猛兽在舔舐确认失而复得的猎物，带着一种野蛮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欲。
吴邪被吻得浑身发软，大脑缺氧，只能本能更用力地搂紧张启山的脖颈，将自己完全交托出去。
迷乱中只剩一个念头：妈的，这张启山的肺活量是军用涡轮增压的吗？他快要窒息了。
意乱情迷，空气灼热得快要燃烧。
“叩、叩、叩。”
敲门声像一盆冷水，骤然泼下。
张日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沉稳，却难掩急切。
“佛爷，二爷醒了！”
“他说有要事要告知您！”
纠缠的唇舌终于分开。
两人额头相抵，都在剧烈喘息，灼热的吐息交织在一起。
吴邪脸红得能滴血，眼神迷离，嘴唇被吻得又红又肿，微微张着喘气。
张启山拇指用力地过他、红肿的下唇。
那力道不像爱抚，更像是在刚刚盖章的所属权上，再次加深印记。
他的声音因为情动，哑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吐息。
“你躺着。”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几乎要凝成实质。
要将吴邪此刻这副为他情动、任他采撷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我去去就回。”
门被轻轻带上。
吴邪瘫在残留着两人体温和气息的床上，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依旧滚烫、麻木，甚至带着细微刺痛的嘴唇。
操，这他妈算什么？
工伤慰问吗？
可哪有慰问是往死里亲的？
但这感觉...似乎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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