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藤蔓攀顶，星砂落满家书
晨雾还没散尽时，阿曜就被屋顶的“沙沙”声吵醒了。踩着木梯爬上星语者之馆的屋顶，只见那株雾凝果藤蔓竟在夜里窜高了一大截，卷须缠着琉璃顶的星标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叶片上的星核砂在晨光里闪得像撒了把碎钻。赛罗正蹲在屋脊上，给藤蔓的木架刷天蓝色的漆，裤脚沾着不少漆点，像缀了片星空。
“快看！”他指着藤蔓顶端，那里新冒出片嫩叶，叶尖沾着粒暗红的砂——是星烬岛特有的红沙，“这小家伙，夜里偷偷长了新本事，能自己带砂回来呢。”
阿曜伸手碰了碰那片嫩叶，指尖刚触到红沙，叶片突然轻轻颤动，顺着藤蔓往下，每片叶子都跟着晃了晃，像在点头问好。屋顶的风带着茶园的清香扑过来，卷着藤蔓的卷须扫过脸颊，痒痒的，像谁在悄悄挠你手心。
“老工匠说，这藤认人。”赛罗放下漆刷，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陈船长家书信纸的残片，“昨晚整理旧物时找着的，你看这边角的水渍，和桌布上‘火’字的针脚印，是不是一模一样？”
阿曜把残片凑到藤蔓前，卷须立刻像有了灵性，小心翼翼地勾住纸片边缘，慢慢往叶片中间拉。阳光穿过残片上的破洞，在藤蔓的叶面上投下串小小的光斑，像陈船长当年在甲板上点的信号灯。
“它记得。”阿曜的声音有点发颤，“连这点水渍都记得。”
正说着，屋顶的木板突然“吱呀”响了一声。低头一看，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个玻璃罐，踮着脚在梯子上晃悠，罐里的雾凝果汁晃出了好几滴，落在藤蔓的根须上。“老师说这个能催它长！”她仰着小脸喊，辫子上的红丝带被风吹得飘到了藤蔓上，卷须立刻缠了上去，把丝带系成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赛罗赶紧伸手扶稳梯子：“慢着点，别摔着！”小姑娘却己经爬了上来，把罐子里的汁液往藤蔓根部倒，嘴里还念叨着：“快长快长，长到星烬岛去，告诉那里的小朋友，我们的藤蔓会跳舞呢。”
汁液渗进木架的缝隙里，藤蔓果然像打了鸡血，卷须“嗖嗖”地往屋脊两侧蔓延，叶片“哗啦啦”舒展开来，把星语者之馆的屋顶遮成了片绿棚。藏在叶片下的星核砂被抖落下来，像场金色的小雨，落在阿曜和赛罗的肩头，还有小姑娘仰起的笑脸上。
“快看下面！”小姑娘突然指着地面，阿曜探头往下望，只见茶园里的雾凝果嫩芽己经长得半尺高，根须顺着泥土里的星核砂，竟和屋顶的藤蔓连在了一起，在地上织出张亮晶晶的网。老工匠正蹲在网中间，把陈船长的家书一页页铺开，根须立刻顺着字迹攀爬，把每个字都“抱”在怀里，像在逐字逐句地读。
“这哪是藤蔓啊，”老工匠首起身擦了把汗，笑得合不拢嘴，“这是条会认字的路呢！”
中午的时候，藤蔓的卷须己经爬到了星语者之馆的烟囱上，卷着片雾凝果叶子往烟筒里探，被呛得猛地缩回来，叶片都皱成了团，逗得围观的孩子们首笑。赛罗趁机往烟筒旁的木架上刷漆，天蓝色的漆料顺着木纹流淌，和藤蔓的嫩绿色缠在一起，像把天空裁了块下来，铺在了屋顶上。
阿曜坐在屋脊上，把陈船长家书信纸的残片一片片拼起来。有片残片上还能看清“星烬岛的水”几个字，藤蔓的卷须正围着这几个字打转，叶片上的星核砂亮得格外刺眼——那是当年陈船长写家书时，不小心打翻了星烬岛的泉水，留下的痕迹。
“原来他早就把两地的水混在了一起。”阿曜轻声说，赛罗凑过来看，突然指着残片边缘：“你看这个墨点，像不像‘新星火号’船锚的剪影？”
还真像。那墨点旁边，藤蔓的卷须正慢慢勾勒出船锚的形状，叶片则拼出了波浪的纹路，仿佛能听见海浪拍船板的声音。小姑娘举着玻璃罐跑过来，罐底还剩点果汁，她小心地滴在墨点上，“啪嗒”一声，墨点竟晕开了，在叶片上化作片小小的海，卷须在海里“游”来游去，像条小鱼。
傍晚收工时，藤蔓己经把星语者之馆的屋顶盖得严严实实，卷须垂下来的部分在门前织成了道绿帘子，上面还挂着小姑娘的红丝带和陈船长家书的残片，风一吹，“哗啦哗啦”响，像在念故事。老镇长提着盏马灯来巡夜，看见屋顶的绿棚子，突然一拍大腿：“这哪是藤啊，是把星烬岛和星尘港，都搬到一块儿来了！”
阿曜站在门前，看着藤蔓的卷须把马灯的光折射成无数个小光点，落在地上，像满地的星子。赛罗从屋里抱出陈船长的桌布，铺在绿帘子下的石桌上，桌布上银线绣的星尘港灯笼，竟和藤蔓上的光点对上了位置，连亮度都分毫不差。
“你说，”阿曜突然问，“等它爬满整个星语者之馆，会不会把陈船长的话，一句句都织出来？”
赛罗把最后一罐雾凝果汁倒在藤蔓根部，看着卷须欢快地扭动：“会的。”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说不定还会织出他没说出口的那句——‘我想你们了’。”
藤蔓突然轻轻晃了晃，叶片上的星核砂“簌簌”落下，正好落在桌布的“火”字上，把那个字盖得金灿灿的，像团小小的火焰，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夜深时，阿曜躺在屋顶的藤架下，听着卷须生长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那是藤蔓把星烬岛的浪声，顺着根须传了过来。叶片上的星核砂还在闪光，拼出段断断续续的旋律，像陈船长哼过的起航曲。她摸了摸身边的藤蔓，卷须悄悄缠上她的手腕，像在说“别睡，听我讲个长长的故事”。
原来有些约定，真的能顺着藤蔓爬过山海，穿过时光，在某个星光璀璨的夜里，悄悄长成你期待的模样。而那些散落的星核砂，就是故事里最亮的标点，把思念断句成诗，读起来，比月光还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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