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炉边温酒，绳结藏春
铁皮烤箱的余温还没散尽，阿曜正用布擦着烤得微焦的面包边，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红绳网上的糖粒落得更密，在窗台积成小小的一座“糖山”。赛罗抱着捆干柴进来时，正好撞见藤蔓的红绳顺着窗缝钻进来，卷走了块掉在地上的面包屑，往南坡的方向窜去。
“这红绳倒成了勤快的小贼。”赛罗把柴塞进炉底，火星“噼啪”溅起，映得他眼底发亮，“刚才去看了眼南坡，那些雾凝果苗顶破雪层的地方，都冒出点嫩红，像是要开花的样子。”
阿曜咬着面包走到窗边，果然看见南坡的雪地上零星点缀着红点，像撒了把玛瑙。红绳拖着面包屑钻进最近的一株苗里，那苗尖的红点突然长大了些，隐约露出花瓣的形状。
“它在给苗子喂吃的呢。”阿曜笑着说，指尖刚碰到窗台上的糖粒，就听见门外传来“叮咚”声——是挂在门廊的风铃响了，那是用陈船长留下的修枝刀碎片和雾凝果壳做的，风一吹就带着点蜂蜜的甜香。
开门一看，雪地里站着个穿灰袍的老人，手里捧着个陶瓮，瓮口冒着白气。“是星语者馆的阿曜姑娘吗？”老人声音沙哑，“我是南坡养蜂的老秦，这是你陈爷爷托我照看的蜜瓮，说等雪下到第三场，就送来给你。”
陶瓮上缠着根红绳，和藤蔓上的一模一样。阿曜接过时，瓮身烫得惊人，像是刚从炉上取下。打开一看，里面是琥珀色的蜜膏，上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甜香混着松木香，是星尘港特有的“雪酿蜜”——当年陈船长总说，用这蜜抹烤馍，能吃出星星的味道。
“陈爷爷？”阿曜愣了愣，“您认识陈船长？”
老秦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何止认识，当年他追你萤奶奶时，总借我的蜂箱藏情书，说蜜蜂能把甜言蜜语带到她窗边。”他指了指陶瓮里的蜜膏，“这蜜是他去年秋天就酿好的，说今年第一场雪落时，就让雾凝果花沾上蜜香，等开春，花就能顺着甜味找到回家的路。”
赛罗突然指着蜜膏里的东西：“那是什么？”
蜜膏中央沉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等你”。字的周围刻着圈红绳结，和烤箱上缠着的红绳一模一样。
老秦看到木牌，突然叹了口气：“他去年冬天就病得厉害，却总念叨着‘蜜还没酿好’，说要等雾凝果苗开花时，让你萤奶奶尝到第一口甜。结果……”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指了指南坡，“那些苗子，都是他瞒着大家，拖着病体栽的，说要给你萤奶奶铺条花路。”
阿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木牌，蜜膏突然开始融化，顺着木牌的纹路漫上来，把“等你”两个字浸得透亮。红绳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窗外的糖粒像下雨似的落下，南坡的红点连成了片，远远望去，竟真的像一片刚绽开的雾凝果花海。
“快看烤箱！”赛罗突然喊道。
铁皮烤箱的门缝里渗出红光，打开一看，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个瓷盘，盘里摆着两块烤馍，馍上抹着雪酿蜜，蜜里插着根红绳，绳尾系着张字条，是陈船长的字迹：“阿萤，雪停了就来烤馍，我把春天藏在蜜里了。”
红绳突然收紧，拖着瓷盘往窗边飞去，正好落在南坡延伸过来的红绳网上。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云里钻出来，照得南坡的花海泛着银光，红绳网把瓷盘吊在半空，像个悬空的宴席。
老秦望着花海，抹了把脸：“他总说，冬天不是结束，是春天在结绳，等绳结松开，花就开了。”
阿曜拿起块烤馍，咬了一口，蜜香混着麦香在舌尖炸开，眼眶突然就热了。她想起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等待：陶罐里的种子、烤箱里的面粉、红绳上的糖粒……原来所有的沉默和坚持，都在为春天蓄力。
红绳网突然开始旋转，糖粒和花瓣混在一起往下落，像场甜美的雨。赛罗伸手接住片旋转的花瓣，花瓣上沾着点蜜，映着月光，像颗小小的星。
“你看，”他轻声说，“绳结松了。”
南坡的花海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红绳顺着花茎往上爬，在每个花苞上系了个小小的结，像是在说：别急，春天这就来。而铁皮烤箱里，最后一缕热气带着甜香飘向窗外，与花海的芬芳撞在一起，在雪夜里织成个温暖的茧，裹着所有未完的故事，等待着绳结松开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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