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星轨市集与未写完的信
晨光漫过联合学院的钟楼时，星轨市集己经热闹得像打翻了星子罐。光族的金线绣品在竹架上飘成流金的河，暗族的墨玉摆件在木案上泛着幽光，最惹眼的是街角的糖画摊——光族老师傅正用熔金般的糖浆，在暗族特制的乌木板上，画出展翅的双生鸟，翅尾一端缠着金纹，一端缀着蓝鳞。
“听说了吗？今天市集收尾时，要选‘光暗好物’呢！”穿红裙的光族姑娘捧着陶罐，和身边戴银饰的暗族少女笑闹着，罐里盛着暗族的酸梅汤，汤面浮着光族的桂花蜜，“我赌是张铁匠的‘共生锁’，一半金一半玉，钥匙得两族指纹一起才能打开。”
林宇跟着人流往前挪，指尖拂过摊位上的物件：光族绣娘用暗族蛛丝绣的星辰图，暗族木匠嵌着光族晶砂的木盒，还有孩子们用共鸣石碎片拼的小摆件——细看竟是艘小船，船帆一半金一半蓝，正“浮”在沙盘里的“银河”上。
“林先生这边请！”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光族的张铁匠举着个铜铃摇得叮当作响，他黝黑的胳膊上搭着块红布，布下鼓鼓囊囊的，“昨儿听孩子们说您在研究能量转换器，我新打了个零件，您给瞧瞧？”
红布掀开时，林宇不由得眼前一亮。那零件是块巴掌大的合金，金红相间的光纹与墨蓝交织的暗纹在表面流转，像两团相拥的火焰。“这是用共鸣石的矿渣融的，”张铁匠粗糙的手指着纹路，“光能量走金纹，暗能量走蓝纹，到中间这圈银线里，就变成能共用的‘和能’了。”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暗族的李木匠帮我磨的纹路，他说这样能量走得顺……”
话音未落，穿青衫的暗族木匠就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拎着个木匣子。“老张就会吹牛，”李木匠笑着打开匣子，里面是套精巧的齿轮，齿牙一半嵌着光晶，一半镶着暗玉，“这才是正经东西——光暗双驱齿轮，安在织布机上，能同时织出金蓝双色的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谁的物件更配得上“光暗好物”，唾沫星子溅在摊位上，却没人真动气。林宇看着他们胳膊上的印记——张铁匠手腕有暗族的狼牙 tattoo，李木匠耳后光点族的星芒刺青，突然想起艾拉说过的话：“真正的融合，是连小习惯都混在了一起。”
市集中段的凉棚下，老周正帮着个梳双辫的暗族姑娘修秤。那秤杆是光族的紫檀木，秤砣是暗族的玄铁，秤星一半描金，一半嵌银。“上次教你的校准法忘了？”老周敲了敲姑娘的手背，“光族的秤看太阳当顶，暗族的秤看月亮初升，这双用秤得看晨昏线，笨丫头。”
姑娘红着脸点头，手里却悄悄把块暗族的月光石塞进老周口袋——上次老周说夜里修东西看不清，她记到现在。旁边卖花的光族阿婆见状，往姑娘篮里塞了把光族的向阳花：“插在暗族的墨陶瓶里最好看，我家那口子天天念叨要这个搭配。”
林宇转到市集尽头时，被一阵稚嫩的歌声吸引。只见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光族和暗族的孩子们正合唱一首新编的歌谣，歌词一半是光族的“朝阳暖”，一半是暗族的“夜露凉”，最后两句合在一起：“同沐一片光，共枕一床霜。”
台侧的石桌上，摆着孩子们的“参赛作品”：有光族蜡染的暗族神话，有暗族剪纸的光族星图，最妙的是个点心盒——盒盖是光族的糖画“金乌”，盒底是暗族的糖雕“玉兔”，打开时，金乌与玉兔恰好相对，像在分享盒里的双色糕。
“该选‘光暗好物’了！”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连张铁匠和李木匠都停了争执，伸长脖子张望。林宇以为会是那件精巧的共生锁，或是双驱齿轮，没想到被推到台前的，是个不起眼的木匣子——匣身刻着光族的缠枝纹，锁扣是暗族的云纹，打开后，里面既没有金银，也没有宝石，只有一沓厚厚的信。
“这是‘跨族笔友盒’。”负责看管的光族嬷嬷笑着解释，“光族孩子和暗族孩子结对写信，三个月攒了这一匣。有问‘暗族的星星是不是比光族的亮’的，有说‘光族的花蜜配暗族的麦饼最好吃’的，还有画着小人打架又和好的……”
嬷嬷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纸是光族的金箔纸，字迹却歪歪扭扭带着暗族的勾连笔锋：“阿月，你说暗族的‘寂夜节’要挂蓝灯笼，我把光族的灯笼染成蓝色送你好不好？这样你的院子里就有蓝月亮啦。”底下用暗族的银粉写着回信：“好呀！那我教你扎暗族的纸鸢，咱们在鸢尾系上光族的金铃铛，飞起来一定很好听！”
台下突然安静下来，连最闹腾的孩子都抿着嘴。张铁匠摸了摸怀里的共生锁，突然觉得那锁再精巧，也锁不住信里流淌的热乎气；李木匠看着自己的齿轮，心想再精密的咬合，也比不上信里那句“我把你的秘密藏在床板下啦”。
林宇走到匣子前，指尖拂过那些重叠的字迹——光族的金墨和暗族的银墨在纸上晕开，像无数颗小小的星子，在时光里闪烁。他想起刚来时，光暗两族的孩子见了面就互瞪，如今却能在信里分享床板下的秘密，突然明白：所谓“好物”，从不是冰冷的物件，而是能让心越靠越近的温度。
“我提议！”老周突然举手，声音洪亮，“把这匣子当‘光暗好物’，再请石匠做个玉盒，把每年的信都存进去，就叫‘星轨信匣’！”
“好！”孩子们先喊了起来，张铁匠的铜锤敲得叮当响，李木匠的刨子也跟着“沙沙”应和。台上的孩子们又唱起了那首歌谣，这次歌声更亮了，像有无数只鸟儿在市集上空飞。
林宇看着阳光下的信匣，突然想给远方的朋友写封信。不用写客套的问候，就说星轨市集的糖画摊前，光族的糖浆和暗族的乌木正缠着彼此，像极了那些慢慢学会分享秘密的孩子。
暮色漫上来时，市集渐渐散了。孩子们抱着换来的礼物往家跑，光族的孩子衣兜里塞着暗族的酸梅糖，暗族的孩子书包里藏着光族的向日葵。张铁匠和李木匠勾着肩膀去喝米酒，说要合作打一套光暗双用的农具；老周帮阿婆收摊，阿婆往他包里塞了把光族的种子，说混着暗族的黑土种，能长出更壮的苗。
林宇最后一个离开台子，手里捧着那匣信。晚风掀起信纸的边角，露出里面一句没写完的话——“其实我以前觉得你们很坏，现在发现……”后面的字被泪水晕了开，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动人。
他抬头望向星空，光族的星轨与暗族的星轨在天际交汇，像两条缠绕的丝带。或许光与暗的故事，从来都不是谁征服谁，而是像这些信一样，在“我错了”“没关系”的往复里，慢慢写成一本厚厚的温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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