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东回屋后，并没有睡觉，只是和衣在炕上眯瞪了一会儿，养精蓄锐。
心里盘算着晚上这场戏该怎么演。
把许大茂灌醉是首要目标，至于后续能不能成其好事，来个“灯下黑”的刺激，还得看娄晓娥那边的意思和机会。
正琢磨着，门外就响起了许大茂那特有带着点油滑和急切的嗓门：“卫东兄弟！卫东！起了没？菜都快凉了！”
张卫东应了一声，翻身坐起，揉了揉脸，拿起早就放在炕头那半瓶贴着红色标签的老白干，故意弄出点动静，这才趿拉着鞋去开门。
门外，许大茂搓着手，冻得鼻头发红，眼巴巴地等着。
一见张卫东手里的酒瓶，小眼睛顿时亮了：“嘿！真带着酒呢！够意思！”
“答应你的还能有假？”张卫东没好气地揣好酒，反手带上门，“走吧，大茂哥，今儿可得尝尝嫂子的手艺。”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走。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院里各家各户要么在屋里吃饭，要么在厨房忙活，零星有人进出。
看见张卫东提着酒跟许大茂走在一起，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卫东，这是……去大茂家？”
前院一个正倒脏水的大婶问道。
“啊，大茂哥非说下乡回来辛苦了，要请我喝两盅。”张卫东笑着扬了扬酒瓶。
那大婶脸上立刻露出羡慕又带点酸意的表情：“哟，许大茂今儿个可真大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旁边另一个邻居低声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啥好心？指不定又想占张卫东什么便宜呢……”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飘进许大茂耳朵里。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嘴里催促着：“快走快走，屋里暖和！”
张卫东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一派坦然，跟着许大茂进了后院许家。
一进门，一股劣质烟草和淡淡饭菜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许家陈设比张卫东屋里差远了，显得有些凌乱和寒酸。
“娄晓娥！磨蹭什么呢？菜做好没？卫东兄弟都来了！”许大茂一进门就扯着嗓子朝厨房喊，俨然一副大爷派头。
厨房门帘一挑，娄晓娥系着围裙走了出来。她显然精心拾掇过，头发梳得整齐，脸上似乎还淡淡抹了点雪花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婉。
看到张卫东，她眼神飞快地在他脸上掠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欢喜，脸蛋微微泛红。
“嚷嚷什么？这不正做着呢！”
娄晓娥嗔怪地回了许大茂一句，语气却不像往日那般逆来顺受，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底气。
趁许大茂转身放东西的功夫，她迅速朝张卫东抛了个极快的媚眼，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即又恢复常态，转身回了厨房，腰肢扭动间，自带一股成熟风韵。
张卫东心里那点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这娘们儿，果然上道！
他面上不动声色，把酒放在桌上，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坐下。
许大茂没留意到两人之间这短暂的眼神交流，放好自行车钥匙等零碎，就凑到张卫东身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卫东兄弟，你看……这饭前还有点时间，要不……先帮哥哥我瞅瞅那腰？老是酸胀得厉害，使不上劲儿。”
张卫东心里冷笑，果然来了。
他故作沉吟，点点头：“成，我先给你把个脉看看。光听你说症状不准，脉象最能反映根本。”
许大茂一听，更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张卫东这么专业，还要把脉。
他赶紧伸出右手，放在桌上，一脸期待。
张卫东三根手指搭上许大茂的手腕，屏息凝神。
他这宗师级的医术，一探之下，脉象信息瞬间了然于胸。
然而，几秒钟后，他眉头猛地一皱，脸上露出极为诧异和凝重的神色，甚至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大茂一首紧盯着张卫东的脸，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脸都白了，声音发颤地问：
“怎……怎么了卫东兄弟？我这病……很严重？”
张卫东收回手，脸色沉重，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目光复杂地往厨房方向瞟了两眼，这才压低声音，凑近许大茂，语气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惋惜：“大茂哥……你这身体……问题不小啊。别的先不说，单就子嗣这一项……就，就很难。”
“什……什么？”许大茂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哆嗦着，“子嗣？你……你是说……我不能生儿子了？”
张卫东叹了口气，尽量把医学术语说得通俗：
“脉象显示，你肾精亏虚得厉害，元阳不足。用咱们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种子不行，地再肥也长不出苗。你这情况，别说娄姐……就是换别的女人，怀上的几率也微乎其微。而且照这趋势，再过几年，恐怕就彻底没指望了。”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把许大茂彻底打懵了。
他这些年对娄晓娥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就拿“不下蛋的母鸡”说事，把不能生孩子的责任全推到她头上，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虚和焦虑？
此刻被张卫东一语道破天机，而且是如此确凿的诊断，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淹没了他。
“不……不可能！卫东兄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我身体好着呢！”许大茂猛地抓住张卫东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声音都变了调。
张卫东任由他抓着，语气却异常肯定：“大茂哥，脉象骗不了人。你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院一大爷家，为啥没孩子？你真以为是一大妈的问题？”
许大茂瞳孔骤缩：“你……你的意思是……”
张卫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一大爷的情况，跟你这有点像。只不过他年纪大了，更严重些。一大妈的身体，其实没大毛病。”
许大茂彻底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嘴里喃喃道：“原来……原来是我……是我……”
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自卑羞耻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娄晓娥端着两盘炒好的菜走了出来，一盘白菜粉条，一盘土豆丝，见两人神色不对，尤其是许大茂那副死了爹妈的样子，不由得一愣：“怎么了这是？”
许大茂猛地回过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触电般松开张卫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摆手：
“没……没事！我跟卫东兄弟聊点男人间的事！菜好了？快摆上快摆上！”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张卫东使眼色，示意他千万别声张。
张卫东会意，也换上轻松的表情：“没事，娄姐，我跟大茂哥探讨点养生之道。哟，这菜炒得香！”
娄晓娥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没再多问，转身又去厨房端饭。
这顿饭，吃得是各怀鬼胎。
许大茂心乱如麻，之前想占便宜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闷头喝酒，想借酒精麻痹自己。
张卫东则有意引导，频频举杯，嘴里说着安慰的话，什么“有病就得治”、“不是绝症”云云，手上倒酒的动作却没停过。
娄晓娥虽然不明就里，但看许大茂那副德行和张卫东暗中递来的安抚眼神，也乐得配合，偶尔也跟着劝许大茂多喝点解乏。
屋内很快酒气熏天。
许大茂酒量本就不咋地，加上心事重重，没喝多少就眼神发首，舌头打结，最后干脆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鼾声大作，不省人事。
张卫东和娄晓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这……这就醉了？”娄晓娥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女人一旦变了心，狠起来比男人更果决。
张卫东点点头，帮忙把许大茂架起来，胡乱拖到里屋炕上。
许大茂烂醉如泥，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词语，裹上被子没多久就鼾声如雷。
娄晓娥站在炕边，看着许大茂那副猥琐的睡相，眼神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然后转头看向张卫东，脸颊绯红，眼神却大胆而坚定，无声地邀他入内。
……
风暴渐息，两人相拥着低声说话。
温存间隙，张卫东便把许大茂不孕不育的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娄晓娥。
娄晓娥初时震惊，随即是无边的愤怒涌上心头！
她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想起许大茂的刻薄指责和冷暴力，原来根子都在这个无耻之徒自己身上。
“这个天杀的混蛋！王八蛋！”
娄晓娥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对许大茂最后那一丝因为隐瞒奸情而产生的微弱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她甚至抓住张卫东的胳膊，急切地低语：“卫东……既然是他的问题……那……那你帮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张卫东心里一凛，连忙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压低声音：
“晓娥姐，你冷静点！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想想，许大茂刚知道自己有问题，转头你就怀上了，这不明摆着告诉他有问题吗？那咱俩就都完了！”
娄晓娥也不是蠢人，刚才只是一时激愤，闻言也冷静下来，但眼神里的渴望并未消退：“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机会，等一个合理的时机。”张卫东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事急不得。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怎样还怎样。等风头过去，等时机成熟，我自有安排。”
娄晓娥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里的躁动渐渐平复，化作浓浓的依赖。
她偎进他怀里，轻声说：“我都听你的……你可不能负我……”
又温存了片刻，窗外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张卫东不敢再多留，小心翼翼地起身穿衣。
娄晓娥虽然疲惫不堪，也强撑着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叮嘱：“路上小心点……回去再歇会儿。”
张卫东点点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许家，融入了黑暗之中。
身后，许大茂的鼾声依旧响亮，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浑然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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