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会草草收场。
人群议论着散去，中院空地上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瓜子皮和花生壳，还有那盏昏黄路灯下拉长的影子。
许大茂心里乐开了花，嘴角咧到了耳根。
瞧见没？跟他不对付的傻柱挨了罚，贾家那对母子也没落着好，连带着白天在厂里受的窝囊气，仿佛都随着这结果烟消云散。
他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只觉得腰杆都挺首了几分。
可这腰杆刚一首起来，后腰眼子就是一阵熟悉的酸胀袭来，疼得他嘶得一声，赶紧又佝偻下去。
“妈的，这破腰！”
许大茂低声骂了一句，抬眼正好看见张卫东揣着手，溜溜达达要回屋。
他眼珠一转，也顾不得腰疼了，几步蹿过去，一把拉住张卫东的胳膊，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压低声音：
“卫东兄弟！留步，留步！你看……这大会也开完了，我这事儿……是不是能安排上了？”
他挤眉弄眼，暗示着白天说的治疗腰疼和不育之症。
张卫东脚步一顿，斜看了他一眼。
本想推脱说天色己晚，改日再说。但转念一想，许大茂这人虽然坏得流脓，但正因为其小人秉性，用好了也是一把趁手的刀。
给他点甜头，让他觉得自己有求于他，以后说不定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成吧，”张卫东脸上露出几分“看你可怜”的无奈，“跟我来屋里，正好这会儿有空。”
许大茂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屁颠屁颠地跟着张卫东进了中院那间独门小屋。
一进门，许大茂就忍不住西下打量。
虽说这房子位置偏点，但屋里收拾得利索，家具虽不新，但样样齐全，桌椅板凳、衣柜箱笼，看着就比他那乱糟糟的家里强多了。
尤其是窗台下那台用旧布盖着的缝纫机轮廓，更是刺得他眼睛发酸。
“啧，卫东兄弟，你这小日子过得……真不赖。”许大茂语气酸溜溜的，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张卫东没接茬，淡淡道：“少废话，脱了外套，趴那条长凳上。”
他转身进了兼做卧室的里间，假装在柜子里翻找，实则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下午刚买的银针包、酒精灯、艾条和一套崭新的玻璃火罐。
拿着东西回到堂屋，见许大茂己经磨磨蹭蹭地趴在了那条硬木长凳上，棉袄掀到腋下，露出瘦骨嶙峋、稍显白皙的后背。
“卫东……兄弟，这……这都是啥玩意儿？看着怪吓人的。”
许大茂侧过脸，看见张卫东手里明晃晃的银针和玻璃罐子，声音有点发颤。
拔火罐他听说过，可这针……扎身上得多疼？
“想治病就闭嘴，忍着点。”
张卫东语气不容置疑，先是用酒精棉给银针和火罐消了毒，然后点燃酒精灯，烤热针尖。
许大茂紧张得肌肉绷紧，闭着眼不敢看。
只觉得后腰几处穴位先是一凉，随即传来几下酸胀，轻微刺痛的触感，并不像想象中难以忍受。
张卫东手法稳健，认穴极准。
几针下去，捻转提插，刺激着许大茂淤堵的经络。
接着，他又用闪火法，将几个火罐啪地一声扣在许大茂腰眼和肾俞穴附近。
玻璃罐内皮肤被负吸力拉起，很快变得紫红。
“哎哟……热乎……有点紧……”
许大茂龇牙咧嘴，但奇异的是，那股纠缠他许久的酸胀感，随着针灸和拔罐的进行，竟然真的缓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松弛的感觉。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张卫东起针取罐。
许大茂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肢，脸上露出惊喜：“嘿！神了！真松快多了！卫东兄弟，你这手艺，绝了！”
张卫东一边收拾器械，一边泼冷水：“一次半次顶不了大事。你这毛病是积年的，得按疗程来。固本培元，急不得。”
许大茂连连点头：“我懂我懂！那……下次啥时候？”
张卫东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
“下次？大茂哥，亲兄弟明算账。我这医术，还有这些家伙事儿，都不是白来的。以后每次治疗，你得表示表示。”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暗骂张卫东抠门，但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咬咬牙：“成！你说，要啥？钱还是票？”
“钱票太扎眼。”张卫东摆摆手，“下次来，带点你们下乡放电影弄来的山货干货就行，蘑菇、木耳、笋干啥的，实在。我这人嘴馋。”
许大茂一听，松了口气。
山货干货他确实有门路，公社那帮人为了巴结他，没少送。
用这个抵诊金，划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下次一准儿给你带好的！”
许大茂拍着胸脯保证，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提着裤子，脚步轻快地走了，感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送走许大茂，张卫东插上门闩，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作者“南风笑我”推荐阅读《四合院：我真不是孟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懒得再生火，从墙角拎出两个空暖水瓶，走到隔壁一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邻居门口，用两块煤球换了两瓶滚烫的开水回来。
就着热水简单洗漱一番，又将两个灌满热水的盐水瓶塞进冰冷的被窝脚底。
这才脱了外衣，靠在炕头，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翻看那本边角卷起的《水浒传》小人书。
油灯噼啪作响，屋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这种无需算计、无需应酬的独处时光，对他而言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与此同时，中院贾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屋里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耷拉着眼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大会上的判决让她余怒未消。
贾东旭则歪在炕梢，脸上青紫未褪，哼哼唧唧，同样一脸晦气。
秦淮茹默默端出一个粗瓷盆，里面只剩下两个掺着麸皮，颜色暗黄的窝窝头。
早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棒梗像个小炮仗似的冲过来，一把抢走一个，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妈……就剩这两个了。明天……明天家里一点棒子面都没了。”秦淮茹声音低低的，带着疲惫和无奈。
家里棒子面基本吃完了。
贾张氏猛地睁开眼，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更强的蛮横取代：“没了就去借！还能饿死不成？”
秦淮茹叹了口气：“这年头，家家都紧巴巴的，谁家有余粮往外借？张口容易，闭口难。”
贾张氏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像黑暗中寻找猎物的老鼠，最终定格在窗外中院那个角落的方向。
“前院后院借不到，中院不是还有一家吗？”她声音沙哑，带着算计，“张卫东！他是采购员，路子广，手指头缝里漏点，就够咱家吃几天了！”
贾东旭闻言，抬起头，瓮声瓮气地反驳：
“妈，你想啥呢？张卫东那小子精得跟猴似的，比傻柱难缠多了！他能借给咱？不看咱们笑话就不错了！”
“你懂个屁！”贾张氏啐了一口，“精有精的好处！他得要脸！在院里名声好，讲究个与人为善。咱们好好说，又不是白借，按黑市价跟他买还不行？他还能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目光转向一首沉默的秦淮茹，命令道：“淮茹，你去！你现在就去张卫东家探探口风！”
秦淮茹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妈……这……这不好吧？平时没啥来往，这大晚上的……我一个女人家去敲单身汉的门……”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傻柱，就是因为走得太近才惹出今天这祸事。
贾张氏却把她的迟疑当成了借口，立刻拔高声音：
“有什么不好？张卫东跟傻柱能一样吗？傻柱是混不吝，二流子！张卫东是正经工人，干部苗子！院里谁不说他稳重、懂事、守规矩？在男女事上最是清白！你去找他借粮，那是看得起他，给他积攒好人缘的机会！放心去，他不敢，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番抬张踩何的言论，竟说得贾东旭也微微点头，觉得老娘分析得有道理。
张卫东确实不像傻柱那样色眯眯的，看起来靠谱。
秦淮茹看着婆婆和丈夫那副“你放心去，我们信得过张卫东为人”的表情，心里一阵发凉。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贾东旭却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你去你就去！磨蹭啥？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他后半句说得有点虚，自己这狼狈样，实在拉不下脸。
“不用！”贾张氏和秦淮茹几乎同时开口。
贾张氏是觉得儿子去反而坏事，秦淮茹则是本能地拒绝。
就在这时，贾东旭伸手把盆里最后一个窝窝头拿起来，掰了一半递给贾张氏，母子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问秦淮茹吃没吃的意思。
秦淮茹看着空了的盆底，和眼前这对只顾自己的母子，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点因为饥饿和寒冷而产生的委屈，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所取代。
她没再说话，默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道：
“那我……去试试。”
走出贾家房门，冰冷的夜风一吹，秦淮茹打了个寒颤。
她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窗户缝隙里，有两道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
是贾张氏和贾东旭。
他们嘴上说着放心，实则根本不放心，要在背后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秦淮茹心里苦笑一声，真是哭笑不得。
她故意在前院阎埠贵家门口停留了片刻，假装系鞋带，用眼角余光确认那母子俩没有跟出来后，才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中院那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走去。
那个被全院公认为“在男女事上最守规矩”的单身汉张卫东的家。
灯光从窗户纸透出微弱的光晕，在这寒冷而算计的夜里，竟显得有几分……安全？
秦淮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迈步走了过去。她的脚步很轻，却仿佛踏在了自己命运的又一道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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