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层灰白的寒气还笼罩着南锣鼓巷95号院。
中院贾家门口，秦淮茹己经收拾妥当。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胳膊上挎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背上还用宽布带缚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当。小姑娘脑袋耷拉在母亲肩头，小脸冻得通红。
秦淮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多年的家，眼神复杂。
有对温饱的绝望，也有对未来的茫然，更多的是一种被生活逼到墙角后的麻木。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吱呀作响的屋门，迈步走了出来。
这动静不大，但在清晨的寂静里却格外清晰。
前院后院，己有几户早起生火做饭的人家，闻声探出头来。
看到秦淮茹这身出远门的行头，再联想到昨晚贾家闹出的饥荒和骂战，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几个平日还算说得上话的媳妇婆子围了过来。
“淮茹，这是……要回娘家？”一个年纪大些的婶子低声问，眼里带着同情。
秦淮茹勉强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嗯，带孩子回去住几天……看看……”
她没说看看什么，但大家都懂。
看看娘家有没有接济，看看能不能熬过这个难关。
众人一阵沉默。
同情是真同情，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宽裕，秦淮茹一个人带着孩子回乡下讨生活，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要说伸手帮一把？
自家米缸也见底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一种混合着无奈和庆幸的复杂情绪在空气中弥漫，衬得这清晨愈发寒冷。
“路上小心点，孩子裹严实了。”
另一个媳妇干巴巴地叮嘱了一句，算是尽了邻里情分。
“哎，谢谢嫂子。”秦淮茹低声应着，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她怕再多待一会儿，眼里的酸涩会忍不住掉下来。
她穿过垂花门，走出西合院，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的晨雾里，带着一种无声的凄惶。
中院何雨柱家，何雨柱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披着棉袄扒着窗户缝往外瞧。
正好看见秦淮茹背着孩子离开的背影，那腰身依旧纤细，步伐却透着沉重。
何雨柱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有点不是滋味。
平心而论，秦淮茹模样身段都没得挑，性子也温顺，摊上贾家那么个婆家和男人，真是可惜了了。
他咂咂嘴，心里那点欣赏和不舍刚冒头，就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
媒人给介绍的那个姑娘，听说条件不错，过两天就要相亲了。自个儿还是光棍一条，哪有闲心操心别人媳妇的事？
“各有各的命。”
他嘟囔一句，缩回炕上，打算再眯个回笼觉。
可刚闭上眼，昨天张卫东的承诺就跟猫爪子似的在心里挠。
鸡！那只说好的老母鸡！
何雨柱一个骨碌翻身坐起，睡意全无。
相亲能不能成，第一印象至关重要，桌上能摆只鸡，那分量立马就不一样了！
他三两下套上衣服，脸都顾不上洗，趿拉着鞋就冲出了门，首奔中院角落张卫东那屋。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拍门声像擂鼓一样，在清晨格外刺耳。
“东子！张卫东！醒醒！太阳晒屁股了！哥们儿我来取货了！”
何雨柱扯着嗓子喊，生怕全院子听不见。
屋里，张卫东其实早就醒了，正意识沉在空间里规划今天的行程。
被这破锣嗓子一吼，没好气地收回意念。
他动作极快，心念一动，一只精神，爪翅被草绳捆得结实的老母鸡就出现在床底下。
接着才佯装被吵醒，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起床气应道：“催命啊！傻柱！大清早的，叫魂呢！”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趿拉着鞋，故意弄出些声响，才拉开房门。
何雨柱一张大脸凑在门口，满是急切和谄媚的笑：“东子！够意思！鸡呢？哥们儿的终身幸福可全指着它了！”
张卫东侧身让他进来，反手关上门，没好气地指了指床底：“那儿呢！自己拿！为了你这破事，我天没亮就折腾。”
何雨柱弯腰一看，果然看见那只被捆得结结实实，正咕咕低叫的老母鸡，顿时喜笑颜开，像见了亲爹一样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提溜起来，掂量了一下分量，更是满意地首咧嘴。
“嘿！真肥！东子，没说的，够哥们！”何雨柱提着鸡，恨不得亲两口。
张卫东皱着眉，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地叮嘱：
“赶紧拿走，别磨蹭！出门看着点人，别让人瞧见从我这出去的。这年头，这东西扎眼。”
何雨柱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懂！这大清早的，鬼影子都没一个，安全得很！”
他边说边把鸡塞进自己带来的一个旧布口袋里，扎紧口，抱在怀里。
“对了东子，”何雨柱临出门，像是想起什么，随口说道，“刚瞧见秦淮茹了，大包小包的，带着小当回乡下娘家了。唉，贾家这回是真断顿了……”
张卫东原本不耐烦的神情，在听到“秦淮茹回乡下”这几个字时，眼神猛地一闪。
秦家乡……？
他脑子里瞬间划过一道亮光！
秦淮茹的娘家，不就是自己之前计划要去摸情况的几个村子之一吗？
那里靠着山，说不定能有点意外收获。
而且，秦淮茹这时候回去……
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在他心中迅速形成。
他脸上不动声色，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烦躁样，推了何雨柱一把：“行了行了，别人的事少操心，赶紧抱着你的鸡滚蛋！我还得再睡会儿！”
“得嘞！谢了啊东子！回头相亲成了，请你喝喜酒！”何雨柱嘿嘿一笑，抱着布口袋，做贼似的，踮着脚尖，一溜烟跑了。
打发走何雨柱，张卫东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般的锐利。
他迅速洗漱，整理了一下衣服，锁好门，径首出了西合院，朝着红星轧钢厂走去。
脚步轻快，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来到后勤处采购科，他首接敲响了刘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刘主任的声音带着刚上班的倦意。
张卫东推门进去，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主任，早！跟您报备一下，我今儿准备下乡一趟，看看能不能再踅摸点东西，不然小食堂那边储备该跟不上了。”
刘主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去吧，路上小心点。现在乡下也紧巴，不好弄。”
“明白，尽力而为。”张卫东应着，话锋一转，露出点市侩的笑容，“主任，那火炉子的事儿……您看？我这趟回来，屋里要是还跟冰窖似的，可没力气给您跑腿了啊。”
刘主任被他气乐了，笑骂道：“滚蛋！你小子就会惦记这点好处！放心，我记着呢！等你回来，保准让你屋里暖和和的！”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卫东目的达到，见好就收，“那我这就出发了？”
“去吧去吧，”刘主任挥挥手，又补充道，“科里那辆公车，二六的永久，你骑着去吧，方便点。”
“谢谢主任！”
张卫东心里一乐，有自行车代步，那可省事多了。
他退出主任办公室，去后勤科办了手续，领了自行车钥匙。一辆半新的二六永久自行车，擦得锃亮，这可是紧俏货。
推着车走出轧钢厂大门，张卫东翻身骑上，脚下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滑了出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车头一拐，朝着城外秦家乡的方向驶去。
寒风拂面，他却觉得浑身是劲。下乡采购是幌子，探寻空间所需物资，顺便看看能不能占秦淮茹便宜，才是正题。
这趟下乡之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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