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自窗棂卷入,卷起桌案上半掩的密折,纸角轻颤,像极了他心中那一点未曾压下的动摇。
可动摇归动摇,他不能容忍自己再败一次。
她不能走入东宫!
陆沉走回书案,虽未提笔,但是似乎字字如刃刻在脑子里:
第一步:药!明日卯时,将原先的调理补药换作半剂安眠之物,不致伤身,足以昏沉。由青棠之手递送,不必通知任何外人,她似乎对药从不疑心,青棠回禀她每次都是捏着鼻子一口喝下。
第二步:人!安排怀古提前支走阿杏。说她房中漏雨,需暂歇外厢。阿杏忠诚,但不是重点,只需避开她,不留目击者。
第三步:局!将沈清安置于偏院东阁,提前移走那日常巡夜的内侍。让那几个新调来的小厮从回廊绕入,故作“听见声响,前来察看”。
主角:挑选年轻、面貌干净之人,许下重赏。无需他真的玷污她,只需将人压在她身上,扯乱衣衫,弄出些伤痕,再配上恰到好处的哭喊与挣扎。
观众:由青棠口风故意外泄,暗示“陆大小姐情绪不稳,夜里言语胡乱”,再由内管召几名下人“偶然巡来”,正好撞见那一幕。
一切要做得逼真、做得混乱,像一场失控的荒唐,而非他亲手导演的谋局!
她醒来时,身边己满地狼藉,人影退散,传言己起。
他自会“愤怒至极”,亲自审问,震怒、清理、震慑所有人,再“保护”她。到那时,东宫之门便永远关上了。
她以为她赢了?以为冷静与博弈能换回自由?
他就让她看看,不是所有的局都能靠理性收场。他不怕她恨!只有恨到咬碎牙根,才不会回头望。
陆沉想到这里,满意的冷笑几声,吹灭了灯。
片刻后,他却又站在窗前,望着深院中未熄的灯火,一声不响。他知道她聪明,会质疑,会挣扎。他甚至知道,事后她也许会看出这一切都是局。
可又如何?
她早己站到他对立面,早己开口说要“嫁入东宫”了。她选择了敌人,他只能选择毁灭她!
他低声唤来贴身影卫,冷静下令,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做的仔细些……不许让那个脏东西动她一根指头!”
影卫退下后,他站在窗前很久很久。风从檐角灌入,他忽然打了个寒战。
次日黄昏至,天色阴沉,雾云低压,王府的暮鼓也似比平日沉闷几分。
沈清倚坐在小几旁,刚从午后短睡中醒来,青棠端来一碗药,说是“例行调养”,并无异样。
“今日的药多了点甘草,大人说你昨日夜里咳得厉害。”青棠细心补了一句。
沈清依旧无法适应古代这苦药汤,但是无奈到这里一个多月生病居然成了常态。她眉头拧成结,每次都是捏住鼻子一口饮下,尽可能减少能感受到的苦涩,但是今日的药汤喝完喉头泛起一丝涩麻,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是,她没留意到身后青棠神色的细微变化——那是一种经受过严密叮嘱后的不安……
晚膳后,沈清精神微沉,本欲看书,却眼皮发重。她以为是昨日失眠所致,便在阿杏离去后靠着榻稍作歇息。
可她没能醒来。夜色沉沉,落在她身上的被褥一寸寸被夜风盖凉。她的睫毛动了一下,指尖微蜷,却终究没能撑过药力的包裹。
入夜后,偏院东阁悄然换了灯油。两个黑衣小厮抬着沈清的卧榻从内宅后门绕过,她昏睡未醒,面色苍白,衣襟略乱,一路无声。
有人在前方引路,青棠则早己照命安排好回廊拐角处无灯,外院守夜的嬷嬷们被临时召去中庭“照看突发小火”,整个偏院空无一人。
沈清被安置在东阁的内室榻上,屋中仅点着一盏烛灯,帘帐半垂,仿佛只是贵女静卧午歇。
“再松一点衣领。”青棠的声音从外传来,冷静至极。
女仆不敢怠慢,小心将她襟口拨开些许,露出锁骨与一线肩颈。
“别碰太多。”青棠又道,“她醒了要是太明显,会反咬人。”
一旁的伶人,新调来、名唤“幼山”,正站在门外等候。他不过十八九岁,面白唇薄,眼带笑意,穿着一件干净的暗红色舞衣。
“你知道该怎么做。”青棠低声提醒他,“不用真动手,也不能露馅。把人压下去,动作逼真些。有人很快就会过来‘撞见’。”
幼山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记得你的身份。”青棠警告。
幼山垂首应声,推门而入。榻上沈清眉心轻蹙,指尖在被褥下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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