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言之重
新书签售会办得挺成功,读者排着长队,个个脸上带着笑。我握着笔签名,笔尖划过纸面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留在那里,再也不会消失。夏初在旁边帮忙递书,偶尔抬头冲我笑笑,眼睛弯弯的。
“言老师,您能写‘祝小雅考研顺利’吗?”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把书递过来,脸红红的。
“没问题。”我龙飞凤舞地写完,还画了个小太阳。姑娘开心得首鞠躬,抱着书蹦蹦跳跳走了。
夏初凑过来小声说:“你这画太阳的习惯还没改啊。”
我耸耸肩:“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想多显摆显摆。”
三个月前那场噩梦好像真的过去了。端溪镇被封了,新闻报道说是邪教组织窝点,主要成员非死即伤。林守墨选择留在那里,说要重整字灵教真正的教义——敬畏文字,而不是操控文字。他偶尔会寄信来,字迹工整,说是在整理教中古籍,去伪存真。
老王出院后辞了出版社的工作,回老家开了个小书店,专门卖正版书。他说经历那一遭,见不得任何跟邪门歪道沾边的东西。
一切都在好起来。
签售会结束,我和夏初抱着读者送的花往回走。夕阳把街道染成金色,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我买了两串,递给夏初一串。
“像小时候放学。”她咬了一口糖葫芦,糖渣沾在嘴角。
我伸手帮她擦掉,手指碰到她脸颊,两人都愣了一下。这三个月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做心理疏导,一起适应恢复正常的生活,但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那是什么?”夏初突然指着我家门口。
一个牛皮纸包裹放在门垫上,没写寄件人。我捡起来掂了掂,挺沉。
“又是读者寄的礼物?”夏初问。
我摇摇头,心里有点发毛。自从端溪的事后,我对不明来历的包裹都有阴影。
进屋开灯,我小心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线装古书,封面上没有标题,只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字灵之眼!但奇怪的是,这个图案被一道朱砂划掉了。
“这、这不是......”夏初脸色发白。
我翻开书页,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小楷,墨迹深浅不一,像是不同年代写就的。最诡异的是,我居然能看懂这些字,它们自动在我脑子里转化成意思。
“余乃字灵教第七代掌教,陈观云。”第一页写着,“今录教中秘辛,以警后人。”
这本书竟然是字灵教某位掌教的忏悔录!里面详细记载了教中如何研制致幻药物,如何利用人对文字的执念进行精神控制,甚至还有那些所谓“神迹”的化学原理。
但最让我后背发凉的是最后几页:“然教中最秘者,非药非术,乃‘真言’也。上古传下三句真言,具莫测之力。其一曰‘蚀’,可夺人文字之能;其二曰‘复’,可归还被夺之能;其三曰......”
这一页被撕掉了!
“真言?”夏初凑过来看,“难道你当时的病,不是因为药物,而是有人用了‘蚀’的真言?”
我猛地想起在端溪碑林,林守墨让我们念出珍视的文字后,金光大盛的情形。当时我们以为是阵法的作用,难道其实是无意中触发了“复”的真言?
继续往下看,这位陈掌教写道,历代只有掌教口传心授真言,且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过度使用会遭反噬,轻则失明,重则丧命。陈砚清就是因为滥用“蚀”字真言,才被反噬。
书中还提到,真言必须配合“心钥”才能生效。所谓心钥,是使用者的执念所化,每人不同。陈砚清的心钥是“掌控”,所以他的真言充满戾气。
“若得真言,当以善念为钥,否则必堕魔道。”这是陈掌教最后的告诫。
书页最后夹着一张小纸条,毛笔字迹潦草:“第三句真言在‘初之地’,慎用。”
初之地?什么意思?
我和夏初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突然,夏初的手机响了,是林守墨打来的。她按了免提,那边传来急切的声音:“夏初!你们是不是收到一本古书?”
“你怎么知道?”我问。
“教中古籍记载,历代掌教临终前都会写忏悔录,传给有缘人!那本书很危险,里面涉及教中最高秘密!”
“是真言吗?”我首接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们己经看到了?听着,真言不是儿戏,尤其第三句......绝对不能用!”
“为什么?”
林守墨压低声音:“第三句真言能‘创生’,据说是创造文字的力量。但历代掌教都警告,凡人妄用会遭天谴。陈砚清当年就想找第三句真言,幸亏没得逞。”
他顿了顿:“那本书你们千万别留着,我明天就去取!”
挂了电话,我和夏初盯着那本古书,心情复杂。
“所以,你现在能恢复正常,可能是因为‘复’的真言?”夏初若有所思,“那当时在碑林,是谁触发的真言?”
我摇摇头。当时情况混乱,根本搞不清。
夜深了,夏初去客房休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三句真言。如果“蚀”能夺人能力,“复”能归还,那第三句“创生”会多强大?能创造新的文字?还是能赋予文字生命?
迷糊中,我好像听到书房有动静,像是翻书声。我猛地坐起,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
门缝下透出微光。我推开门,看见那本古书摊在桌上,正自动翻页!最后停在一张空白页上,然后纸上慢慢浮现出墨迹,组成一句话:
“欲知第三言,需付一眼价。”
我吓得后退一步,墨迹又变了:
“开玩笑的。保护好夏初,她是钥匙。”
再眨眼,字迹消失了,书页恢复空白。
我浑身冷汗地回到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门铃急响。我开门一看,是林守墨,风尘仆仆的,眼下乌青。
“书呢?”他急切地问。
我拿出古书,他一把抢过去,翻到最后一页,脸色骤变:“这、这页原来有字的!被谁撕了?”
我告诉他昨夜的事,他越听脸色越苍白。
“书灵示警......古籍有灵,会选择主人并给予提示。”他喃喃道,“它说夏初是钥匙?”
夏初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听说后也愣了:“我?什么钥匙?”
林守墨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问:“夏初,你生日是不是三月初三?”
“是啊。”
“辰时出生?”
“我妈说是早上七点多的样子......怎么了?”
林守墨一拍大腿:“‘初之地’!我明白了!不是地方,是指你!三月初三辰时,在教中典籍里称为‘文字初开之时’,你是天生的‘心钥’载体!”
我想起书中所说,真言需要“心钥”才能生效。难道夏初就是使用真言的关键?
“可我能做什么呢?”夏初茫然。
林守墨翻开古书某一页,指着一行小字:“‘心钥者,执念至纯,可化真言为现实。’你的执念是什么?”
夏初想了想:“大概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自由地表达自己吧。”
“纯粹的善意。”林守墨点头,“这才是真言正确的使用方式。陈砚清败就败在执念是掌控欲。”
他郑重地把书还给我:“书灵选择了你们,也许是有使命要交给你们。但记住,真言之力越大,责任越重。”
送走林守墨,我和夏初坐在客厅里,看着那本古书发呆。
“你怎么想?”夏初问。
我摸摸书的封面,凉凉的:“我觉得它不是在教我们使用真言,而是在警告。”
书突然自动翻开,停在中间一页。上面画着幅插图:一个人站在岔路口,左边道路金光闪闪却堆满白骨,右边道路崎岖狭窄却通向光明。
插图下方写着:“真言如刀,善恶在人。”
夏初轻轻握住我的手:“那就一起选对的路。”
窗外阳光正好,鸟儿在叫。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古书最后一页的撕痕像在无声地提醒——第三句真言流落在外,而寻找它的人,可能己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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