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反噬之兆
玻璃窗上的雨迹像蝌蚪，歪歪扭扭拼出那句“创生之重，汝辈何承”。我猛地拉上窗帘，胸口那个看不见的烙印一阵灼痛。
夏初把电视插头拔了，雪花屏滋啦一声暗下去。她手指冰凉，攥着我手腕：“刚才那些叶子……是不是真言失控了？”
我没敢说真话。何止叶子，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整条街的广告牌都在扭曲变形，霓虹灯光像活蛇般游走。真言像个饿极了的野兽，闻见血腥味就蠢蠢欲动。
林守墨第二天一早就砸门，拎着个鸟笼子。里头有只鹦鹉，脚环上刻着“莫”字。“老莫的灵宠，”他脸色铁青，“今早叼着这封信撞我家窗户。”
信纸皱巴巴，是莫师傅笔迹：“白袍乃判官，清剿越界者。真言现世，大劫将至。”最后一行字被血污浸透：“护好初之地，她才是……”
“才是什么？”夏初追问。
林守墨摇头：“鹦鹉送来时就剩半截信纸。”他忽然盯住我衣领，“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我对着浴室镜子一看，锁骨位置不知何时浮出淡金色纹路，像枝蔓又像字符——正是“创”字的草书变体！摸上去微微发烫，还带着股旧纸张的霉味。
纸婆被请来酒店，一见纹路就撒了把纸钱。纸钱落地竟自燃成灰烬，她倒吸冷气：“判官烙印！你小子被标记成清理目标了！”
所谓判官，是守经人中的清道夫，专杀滥用真言者。白袍人就是当代判官，认为真言不该存世，见一个杀一个。
“可我没滥用啊！”我冤得慌。
“由不得你说了算。”纸婆撕开我衣领，纹路己蔓延到心口，“真言觉醒会自发影响周边，就像呼吸。判官眼里，呼吸也是罪。”
为躲判官，我们搬进纸婆的纸扎铺地下室。这里堆满丧葬用品，纸人纸马在幽绿灯光下盯着人看。夏初睡不着，半夜摸下来陪我叠金元宝。她手指灵巧地翻折黄纸，忽然说：“小时候爸教我，折纸时心想好事，纸就有灵性。”
她折完纸鹤放在我掌心。纸鹤翅膀突然动了动，在桌上摇摇晃晃走起来，留下串金色脚印——和火灾废墟上的一模一样！
“真言在通过你显形。”纸婆幽灵般出现在楼梯口，“丫头，你才是真正的容器。”
她告诉我们，夏明远当年付出的代价不仅是右手重伤，更把半道真言封进女儿魂魄。所以夏初天生能安抚文字，而我只是触发真言的引信。
地下室的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看我们，眼眶里跳出火星组成的文字：“判官至”。
纸婆猛地推我们进密道：“从后巷走！去大学城找顾教授，他懂封魂术！”
密道出口是条死胡同。我们刚爬出来，就见白袍人站在巷口，袍角无风自动。他抬手虚按，整条巷子的砖缝里钻出金光锁链，蛇一般缠过来！
我下意识把夏初护在身后，胸口的烙印发烫到剧痛。锁链碰到她衣角时突然软化，变成金沙消散。白袍人轻咦一声，斗篷下露出半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原来如此……”他声音带着古怪的回响，“真言择主，竟选了个凡胎。”
趁他分神，我拉起夏初狂奔。拐过街角时回头瞥见白袍人化作金光消散，空中飘下张黄纸，上面血书：“三日为期，自毁真言，否则屠城。”
大学城的顾教授是个退休历史教师，住满墙都是书架的公寓。他听完来龙去脉，掏出放大镜看我胸口纹路：“判官烙印……上次见还是民国时期，有个书生用真言写诗，结果全镇人跟着疯癫。”
他取出一盒朱砂，蘸着茶水在我胸口画符。朱砂触肤冰寒，纹路暂时淡去。“治标不治本。真言如体内心跳，封不住，只能导。”
“怎么导？”我满头汗。
“找件容器分担力量。”他看向夏初，“你父亲封真言的法子虽凶险，但提示了方向——需要血脉相通者作缓冲。”
当晚我们暂住教授家。半夜我被窸窣声吵醒，发现夏初在书房翻档案。她举着张老照片给我看：背景是字灵教祭坛，年轻时的夏明远正把一本古籍递给穿白袍的少年——眉眼和今日的判官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写着：“师弟玄知鉴存。真言祸世，当断则断。”
所以判官竟是夏明远的师弟？他清剿真言，是为践行师兄遗志？
清晨我们被浓烟呛醒。客厅书架燃着幽蓝火焰，顾教授昏迷在地，手里攥着烧焦的纸页——是判官的诛杀令！火舌舔过之处，书籍纷纷浮现金色文字，像垂死挣扎。
夏初突然冲进火场抢出本古籍。火苗蹿上她袖口时，她掌心迸发柔光，火焰竟化作蝴蝶纷飞。灰烬落地组成一行字：
“师兄，你骗了我。”
判官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我追到阳台，只见楼下街巷的广告牌全部熄灭，唯有一块屏幕亮着，滚动血红大字：
“明日朔月，断灵台见真章。”
朔月无光，是封印力量的最佳时机。他要在断灵台——字灵教古籍记载的废祭坛，做最终了断。
夏初拉我回屋，撩起衣袖。她小臂上不知何时也浮现纹路，却是银白色的“守”字。“今早发现的，”她苦笑，“爸把我的半道真言唤醒了。”
我们守着昏迷的顾教授，看窗外乌云吞没最后一丝月光。真言在血管里奔涌，像两条躁动的河流将要汇合。而断灵台的阴影下，判官的剑锋正在等待。
地下室里，纸婆留下的纸人突然齐刷刷裂开，腹腔中掉出无数写满咒文的纸片。它们无风自舞，在西面墙上拼出完整的第三句真言——
那根本不是“创”字。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失语者的告白》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MW8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