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侵蚀序曲
镜子上的倒计时像心脏一样跳动,71小时58分03秒。我盯着那串数字,胃里像揣了块冰。林守墨凑过来看,老花镜滑到鼻尖:“这啥?新款电子表?”
“是世界末日钟。”我把镜界里的事简单说了。听到“侵蚀”二字,林守墨脸色瞬间惨白,哆哆嗦嗦翻出一本泛黄的古籍,指着一行模糊的篆书:
“文灵苏,秽念聚,蚀如潮,万物寂。”
下面还有小字注解,说“蚀”是文字负面情绪的集合体,能扭曲现实,最早记载于商周时期,曾导致整个王朝的文字系统崩溃。
“咋对付?”我嗓子发干。
林守墨摇头:“古籍只提了句‘以正念为墙,以纯心为灯’,屁用没有。”
正说着,电视突然自动打开,本地新闻正在报道怪事:城东老巷的墙壁一夜之间爬满诡异涂鸦,像文字又像诅咒,几个路人看了当场呕吐昏迷。镜头扫过涂鸦,我浑身汗毛倒竖——那分明是“侵蚀”的简化符号!
夏初突然捂住额头:“好多声音……在哭……”
我这才发现,空气中飘着极细微的黑色颗粒,像灰尘,但仔细看会发现每个颗粒都是微缩的扭曲文字。它们试图靠近夏初,被她身上的银光弹开。
必须行动了。我们决定先去老巷看看。出门时,那只乌鸦还停在电线杆上,眼睛漆黑如墨。车发动时,它突然开口,发出沙哑的人声:“来不及了……”
老巷己经被封锁,警察拉起了警戒线。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铁锈混着腐臭的味道。墙上的涂鸦像活物般蠕动,不断重组出新的诅咒语句。一个记者刚拍完照,突然发疯似的砸相机,嘶吼着“字在吃我脑子”。
夏初尝试靠近,涂鸦立刻沸腾起来,组成一张巨脸咆哮。她掌心银光闪烁,涂鸦像被烫到般收缩,但很快又聚拢,更加狰狞。
“不行,我的力量只能暂时驱散,治标不治本。”夏初脸色苍白。
林守墨蹲在地上研究黑灰,突然惊呼:“这些颗粒在繁殖!”只见落地的黑灰像细菌分裂般增多,缓缓向西周扩散。
更糟的是,手机开始收到各种诡异推送:某小说网站热门作品全部变成乱码;地铁站电子屏滚动播放血红色咒文;甚至幼儿园家长群都在传孩子突然会写不认识的古文字……
“侵蚀在通过现代网络加速传播!”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时顾教授打来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惊慌:“古籍馆……古籍馆失控了!”
我们赶回去时,见终身难忘的一幕:馆内所有书籍无风自动,书页疯狂翻飞,拼接成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那个字灵再次现身,但浑身缠满黑色锁链,表情痛苦。它嘶吼着抛出光球——是历代文人被侵蚀的负面情绪记忆!
光球砸中我的瞬间,无数恶念涌入脑海:怀才不遇的怨恨、遭人窃稿的愤怒、文字狱的恐惧……负面情绪像病毒般试图腐蚀我的意识。
“守住本心!”夏初的手按在我后背,清凉气流涌入。银光与黑气在我体内交锋,剧痛如刀绞。
混乱中,我看见旋涡深处有本纯白书籍沉浮——是镜界里那本“觉”之书!它被黑链缠绕,但仍在发光。
“必须拿到那本书!”我咬牙冲进旋涡。黑气如刀割皮肤,负面低语几乎刺破耳膜。就在指尖触到书脊的刹那,整座古籍馆剧烈震动,所有玻璃轰然炸裂!
黑气如火山喷发冲上云霄,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人脸,遮天蔽日。人脸张开巨口,发出震彻全城的宣言:
“新纪元属於侵蚀——”
倒计时在镜面上疯狂闪烁:00:00:01。然后彻底熄灭。
天地陷入死寂。所有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咚咚声。
人脸化作黑雨落下,每一滴都是蠕动的诅咒。雨滴接触到的文字——广告牌、书籍、甚至衣服标签——都开始扭曲异化。
夏初用银光撑起屏障,但黑雨腐蚀性极强,屏障迅速变薄。林守墨掏出一把古铜钱布阵,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锈蚀。
“去印刷厂!”顾教授突然大喊,“那里有初版《字灵正典》,或许能暂时净化这片区域!”
我们冲破雨幕赶往城郊。所经之处,路灯上的文字变成瞪视的眼睛,路边海报咧嘴怪笑。整个世界正在被文字反向吞噬。
印刷厂仓库里,我们找到了落满灰尘的《字灵正典》。但翻开第一页,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的净化咒文被黑色污渍覆盖,旁边添了行血字:
“欢迎参加我的苏醒仪式。”
书页突然自动翻动,停在空白页。墨水从纸页渗出,组成了新的倒计时:
23:59:59
这次,是侵蚀彻底降临的时间。
仓库外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有什么东西正在破门而入。夏初手中的《字灵正典》突然发热,书页间飘出个模糊的白影,依稀是白袍人的轮廓。
白影指向仓库角落的老式印刷机,做了个“印制”的手势。
难道要我们印刷什么东西对抗侵蚀?可是因什么?用什么印?
印刷机的油墨槽里,黑雨凝聚的诅咒正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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