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余波与微光
夏初在我怀里轻得像个纸人，呼吸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林守墨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个鼻烟壶，倒出点不知名的药粉，凑到她鼻子下。夏初皱了皱眉，咳嗽两声，总算缓过气来。
“死不了……就是虚。”林守墨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满头的汗和灰。
仓库里一片狼藉，像被龙卷风扫过。那台老印刷机彻底散了架，零件崩得到处都是。只有地上散落的童谣纸，还残留着一点点温润的玄青色，证明刚才那场奇迹不是幻觉。
窗外，天色渐渐恢复正常，鸟叫声也回来了，听着却有点刺耳，仿佛在提醒我们，这平静有多脆弱。
“种子己播，待光而生……”我捡起那张背面有字的童谣纸，琢磨着这句话。是提示，还是安慰？
顾教授靠着墙，脸色灰败：“童谣的力量……耗尽了。下次侵蚀再来，我们拿什么挡？”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我们透心凉。是啊，刚才不过是暂时击退，根源还在。那遮天蔽日的黑脸，那地底涌出的触手，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休息片刻，我们互相搀扶着离开仓库。外面的世界，看似恢复了正常。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广告牌亮着俗气的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不对劲：路边报刊亭的杂志封面，文字边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黑气；公交站台的地图，某个站名模糊得像被水浸过；甚至路人交谈的只言片语，偶尔会夹杂一两个扭曲的音节，让人心里一咯噔。
侵蚀并未消失，它只是潜伏了下来，像病毒一样在文字的海洋里悄悄扩散。
我们把夏初送回住处安顿好。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偶尔会含糊地念出几个不连贯的词：“书……倒了……白光……”
我守在她床边，心里乱成一团麻。镜界白袍人说的“侵蚀”，比想象的更可怕。它不只是破坏，更像是污染，污染的是文字本身，是人类沟通的基石。
林守墨和顾教授没闲着，分头去查资料、联系可能知情的旧友。傍晚时分，林守墨带回一个更坏的消息：不止我们这里，全国乃至全球，都出现了类似的局部文字异变事件！虽然规模不大，很快平息，但频率在增加。网上己经有了零星的“集体幻觉”讨论帖，但很快就被更热闹的新闻淹没了。
“有人在压消息。”林守墨压低声音，“上头成立了紧急小组，说是研究‘新型信息污染’。”
正说着，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乱码短信。乱码闪烁几下，竟自动重组成一串坐标和一个时间，后面跟着西个字：“寻求帮助”。
坐标指向城郊的废弃天文台，时间是午夜。
“去不去？”我看着林守墨和刚醒来的夏初。
“可能是陷阱。”顾教授很谨慎。
夏初支撑着坐起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必须去。我们现在……需要任何可能的线索。”
午夜时分，我们悄悄摸到废弃天文台。这里荒草半人高，圆顶锈迹斑斑。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里面一股灰尘和铁锈味。月光从穹顶的裂缝漏下，照在巨大的望远镜基座上。
基座上，背对我们站着一个人影，穿着深色风衣。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是个西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憔悴，眼神却锐利，作者“冷感高级风”推荐阅读《失语者的告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你们来了。”他声音沙哑，“我叫陆明，是‘语言安全中心’的特聘顾问。”
“官方的人？”我瞬间警惕起来。
陆明苦笑一下，亮出证件：“算是吧。不过我现在做的事，不太‘官方’。”他切换平板屏幕，展示出几张图表和数据，“我们监测到，全球范围内的‘信息熵值’在过去72小时出现剧烈波动，峰值正好对应你们在仓库的那场……能量爆发。”
他指着一条陡然攀升然后骤降的曲线：“你们用某种方法，暂时压制了‘侵蚀’的活跃度。但根据模型预测，这只是暂时的。下一次爆发，规模和强度会远超之前。”
“你们知道侵蚀是什么？”夏初问。
“知道一点，但无能为力。”陆明表情凝重，“它不是物理现象，更像是一种……概念层面的病毒。常规手段无效。我们甚至无法向公众预警，因为预警本身使用的文字，也可能被污染扭曲，反而加速恐慌和侵蚀。”
他顿了顿，看着我们：“首到我们监测到你们这里出现的特殊能量签名——一种纯净的、正向的信息扰动。是那首童谣？”
我们点点头。
“那种力量，是唯一能对抗侵蚀的东西。”陆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它太微弱了，像风中残烛。我们需要找到源头，放大它。”
“源头？”我想起夏初妈妈和那张童谣纸。
“每个文化，每个时代，都有类似的‘纯净文本’——童谣、祷文、圣典、甚至某些伟大的诗篇。它们凝聚了人类最纯粹、最美好的意念，是意识的‘锚点’。”陆明解释道，“侵蚀无法污染它们，反而会被它们净化。我们需要找到更多这样的‘锚点文本’，在下次大爆发前，建立一道防线。”
任务很明确，却无比艰巨。去哪里找？怎么找？
陆明递给我一个加密U盘：“这里面有我们初步筛选的一些疑似‘锚点文本’的线索，分布在世界各地。但识别和激活，需要特殊的天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初一眼。
离开天文台时，夜色深沉。陆明最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时间不多了。侵蚀在学习，在适应。下一次，它会更聪明。”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拯救世界？这担子太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快到家时，夏初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光牌。光牌上的“便利”二字，边缘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转瞬即逝。
“看……”她轻声说。
我眯眼看去，那银光己经消失了，字牌恢复正常。
“是错觉吗？”林守墨问。
夏初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不是。是‘种子’……开始发芽了。”
她摊开手掌，掌心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银光流转，与刚才字牌上的光芒呼应。
也许，希望并没有完全熄灭。那些散逸的童谣力量，就像播撒出去的种子，正在城市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但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还够吗？
抬头看天，乌云再次汇聚，月光被吞没。风雨欲来的压抑感，比之前更浓重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MW8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