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钧一发
寺庙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灰尘从梁柱上簌簌落下。经堂中央，那卷《净意伏藏》悬浮在半空，金光如烈阳，与地底涌出的漆黑能量疯狂对冲，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金光试图净化黑暗，黑暗却像黏稠的石油，不断吞噬、污染着光芒。
丹增住持和喇嘛们围坐成圈，诵经声汇成一股洪流，支撑着经卷的金光。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吃力之色，汗水浸透了僧袍。那股地底涌出的黑暗能量太庞大了，带着整个高原积累的负面情绪——风雪中的绝望、孤独中的恐惧、还有漫长岁月里被遗忘的怨恨。
天空中的巨脸己经完全成型，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作为“眼睛”，冷漠地俯视着寺庙。巨脸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压下！
“呃啊！”几个年轻喇嘛当场吐血昏厥，诵经阵型瞬间出现缺口。金光猛地黯淡下去，黑气趁机反扑，将经卷团团裹住，金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顶住！”丹增住持目眦欲裂，手中金刚杵爆发出刺目光芒，强行稳住了阵脚，但他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
我胸口真言印记灼痛难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黑暗力量的恐怖。它不只是要摧毁经卷，更要污染这片土地最后的“净土”。林守墨试图用符咒辅助，但他的朱砂符纸刚拿出来，就被空气中弥漫的黑气腐蚀成了灰烬。
“不行！力量差距太大了！”林守墨脸色惨白。
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铜镜。镜面冰凉，映出我焦急扭曲的脸。忽然，镜面波动了一下，夏初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再次一闪而过，她的眼神仿佛在说：“相信……连接……”
连接？和什么连接？和经卷？和这片土地？还是……和她？说不清楚。
我猛地想起镜界中白袍人的话：“汝为联通之桥。”难道我的作用，不仅仅是触发真言，更是充当一个“中转站”或“放大器”吗？
顾不上多想，死马当活马医！我冲到诵经圈边缘，盘膝坐下，将铜镜平放在膝上，双手按在镜面。我闭上眼睛，不再去对抗那股黑暗，而是努力放空自己，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铜镜上，集中在与夏初那份跨越空间的精神联系上。
“夏初……帮我……”我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黑暗的压力几乎要将我碾碎。但渐渐地，我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暖流，从铜镜中渗透出来，顺着我的手臂，流入我的身体。是夏初的力量！她即使在遥远的城市，也在拼命回应我！
这股力量很弱，却像一根坚韧的丝线。我引导着它，不是去首接对抗黑暗，而是尝试着去“连接”那卷正在苦战的《净意伏藏》。
当我的意念（承载着夏初的纯净力量）触碰到经卷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充满抗拒和防御姿态的金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它仿佛认出了这股同源的力量，主动接纳了我的连接。
我变成了一个通道！夏初那微弱却纯粹的净化之力，通过我和铜镜这个特殊的“桥梁”，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古老的经卷之中！
得到这股生力军的支援，《净意伏藏》猛地一震！金光不再是硬碰硬地对抗，而是化作无数细密温暖的光雨，洒向被黑气笼罩的大地和天空。光雨所到之处，黑气如同冰雪消融，虽然速度很慢，却坚定地净化着污染。
天空中的巨脸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激怒了。它那旋涡般的眼睛转动得更快，更多的黑云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整个天空彻底变成了墨黑色，仿佛黑夜提前降临。压力骤增！
“噗！”我首当其冲，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要被撕裂。通道的负荷太大了！夏初传来的力量也变得断断续续，她肯定也到了极限。
铜镜的镜面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言瑾！撑住！”林守墨在我身边大喊，他却无能为力。
丹增住持看到了我的状态和铜镜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忽然停止了诵经，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用金刚杵的尖端，轻轻点在我的额头，又点了点膝上的铜镜。
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带着雪山的坚定和佛法的慈悲，涌入我的身体。这是住持毕生的修行之力！他是在用自己作为根基，加固我这座摇摇欲坠的“桥梁”！
得到这股强大力量的支撑，通道瞬间稳固了！夏初的力量、住持的修为，与《净意伏藏》的本源之力，通过我这个“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经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是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七彩的琉璃之色，温暖、纯净、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光芒如同潮水般向西周扩散，所过之处，黑暗节节败退。墙壁上的壁画恢复鲜艳，佛像重现慈悲，连外面昏黑的天空，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皎洁的月光和星光洒落下来！
空中的巨脸扭曲、模糊，发出不甘的尖啸，最终彻底消散。
地底涌出的黑气也如同退潮般缩回深处，消失不见。
寺庙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经卷缓缓落下，光芒内敛，但能感觉到它比之前更加纯净、强大。
我们……赢了？
我瘫倒在地，浑身虚脱，连手指都动不了。林守墨和次仁赶紧过来扶住我。丹增住持也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喇嘛扶住，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眼神欣慰。
“暂时……守住了。”住持喘息着说，“多谢二位，特别是这位年轻人……你果然是关键的‘桥’。”
我看向膝上的铜镜，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己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破铜片。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然而，还没等我们缓过气，异变再生！
那卷平静下来的《净意伏藏》突然又自动飞起，悬浮在半空，卷轴自动展开！上面的藏文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些光芒并没有攻击性，而是汇聚成一道光柱，射向……我！
光柱将我笼罩，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强行涌入我的脑海！不是攻击，更像是……传承？是这卷圣物千百年来积累的智慧、以及刚才净化过程中感知到的关于“侵蚀”的本源信息！
“呃啊！”我抱住头，感觉脑袋要炸开了。无数画面、符号、意念闪过：远古的祭祀、文字的诞生、文明的兴衰、正面意念的凝聚、负面情绪的堆积……还有“侵蚀”的真正面目——它并非外来之物，而是人类集体负面意识在概念层面的具象化，是影子，是回声，只要人类存在，它就不会真正消失，只能被不断净化和平衡……
信息流的冲击太强，我再次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镜界中的白袍人。他站在无边的书海中，对我微微颔首。然后，他伸手，指向书海的深处。那里，似乎有更多的光点在闪烁，有更多的“锚点”在等待被发现。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寺庙的客房里。林守墨和丹增住持守在旁边。
“你醒了？”林守墨松了口气，“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感觉怎么样？”
我坐起身，感觉身体依旧虚弱，但脑海中多出了许多模糊却又真切的知识。关于“侵蚀”，关于“锚点”，关于如何更有效地运用纯净意念……《净意伏藏》将重要的信息烙印在了我的意识里。
“我……好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
丹增住持点点头：“圣物选择了你，给予你指引。但接下来的路，会更难。你们激活了这里的锚点，暂时压制了侵蚀，但也相当于暴露了其他锚点的位置。‘它’会更快地去找寻并污染剩下的希望之火。”
住持的话让刚放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我们只是赢得了一场局部战斗，战争还远未结束。
这时，次仁拿着卫星电话匆匆进来：“顾教授的电话！很急！”
我接过电话，那头传来顾教授焦急万分的声音：“言瑾！你们那边怎么样？夏初她……她情况很不好！自从你们在寺庙激活经卷后，她这里就出现了强烈的能量反噬！而且……而且城市里出现了新的变异体！不是黑气，是……是像文字组成的透明怪物！
电话里还夹杂着刺耳的警报声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玻璃摩擦的尖啸。
侵蚀……它适应了，进化了！它开始首接攻击“净化”力量本身！
新的危机，以更可怕的形式，己经在远方爆发。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
看向窗外，西藏的天空湛蓝如洗，但我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更猛烈的风暴，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酝酿。而我们的旅程，还远未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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