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神外病房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林清和刚查完3床的术后神经功能，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陆则言的消息：“在病房？我刚结束门诊，顺道来看看12床的术后心功能。”
她抬头望向走廊尽头，就见陆则言穿着熨得平整的白大褂，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快步走过来时，袖口露出的腕表还是去年她送的那只。“12床的肌力恢复到4级了，语言功能也没问题，”林清和迎上去，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病历本边缘，“就是昨天说有点胸闷，我让护士加测了心肌酶，结果还没出来。”
陆则言点头，跟着她走进病房。12床正是上月他们协同手术的脑动脉瘤合并心梗患者，老人看到两人一起进来，笑着抬了抬胳膊：“林医生、陆医生，你们俩一起来，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林清和俯身帮老人调整床头角度，陆则言则拿起监护仪旁的病历，目光落在心率曲线和血压数值上：“现在胸闷还明显吗？昨晚睡得怎么样？”他问得细致，指尖在病历上轻轻划动，标出需要关注的数值——那是心外医生独有的习惯，总把关键数据记得比自己的作息还清楚。
“好多了，就是偶尔有点喘。”老人说着，指了指胸口。陆则言立刻伸手，掌心轻轻贴在老人的胸骨左侧，感受心音的节律，动作轻柔却精准，像在调试一台精密的心脏仪器。林清和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上次杂交手术结束后，他也是这样，用同样的力道帮她按揉僵硬的颈椎，说“神外总低头看影像，别把颈椎熬坏了”。
等查完房，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地板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心肌酶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问题，”林清和翻出手机里的报告给陆则言看，“可能就是术后活动少，肺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我让康复师明天过来评估。”
“嗯，我晚上再过来一趟，看看夜间心率变化。”陆则言说着，把手里的纸袋递过来，“早上路过医院门口的面包店，看到有你爱吃的蔓越莓司康，想着你查完房没顾上吃点心。”
林清和接过纸袋，指尖触到袋底的温热，拆开时闻到熟悉的黄油香——她只在一次午餐时随口提过爱吃这家的司康，没想到他记了这么久。“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她咬了一口司康，甜味在舌尖散开。
“刚才看你查房时，病历本上夹着的早餐袋还没开封，”陆则言的目光落在她的嘴角，伸手替她拂去沾着的碎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而且你一忙起来就忘吃饭，上次连做两台手术，最后还是护士把饭送到手术室门口的。”
林清和的脸颊微微发烫，把剩下的司康递给他：“你也吃点，门诊一上午肯定没歇着。”陆则言没推辞，咬了一口，目光却落在她白大褂口袋露出的护颈仪上——那是他上周发现她总揉脖子，悄悄放在她办公桌抽屉里的，还附了张便签：“每天戴20分钟，别等疼了才想起护颈。”
“护颈仪戴着还舒服吗？”他问，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挺舒服的，”林清和摸了摸口袋里的护颈仪，声音轻了些，“昨天值夜班戴了会儿，颈椎确实没那么僵了。”
两人走到护士站旁的窗边，窗外的梧桐树叶子正绿得茂盛。陆则言忽然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保温杯：“里面是温的陈皮水，你上次说最近总咳嗽，我妈寄来的陈皮，煮水喝能润喉。”
林清和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他的指腹，温温的触感像监护仪上平稳的心率曲线。她拧开盖子，陈皮的清香漫出来，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首滑到心口。“谢谢，”她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让他眼底的红血丝都柔和了些，“你也别总想着别人，上次门诊结束我看到你在走廊吃降压药，记得按时吃。”
陆则言笑了笑，点头时，目光与她撞在一起。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走廊里轻轻回荡，像在为他们的对话打节拍——那些藏在病历本、监护仪、保温杯里的关心，没有热烈的告白，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就像他们守护的生命一样，在专业的严谨之外，藏着只有彼此能读懂的、温柔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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