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蛰伏与暗流
地下大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硝烟味，混合着深井水汽的清凉，形成一种矛盾而压抑的氛围。服务器屏幕暗下去后，只剩下荧光棒的幽绿光芒，在顾临渊和赤砂凝重的脸上跳动。
“未知的灵能波动……特征不符……”赤砂低声重复着日志里的关键词，眼神锐利如鹰，“和我们在基因库感受到的，很像。”
顾临渊缓缓点头，识海中心镜的裂痕隐隐作痛，但思维却在飞速运转。“时间对不上。日志记录是崩塌后第十二年，而我们遭遇的意念，是最近的事。这意味着，那种存在……收割者，它的影响范围或者活动频率，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它或许一首……注视着这片废墟。”
这个推断让两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他们以为暂时摆脱了追杀，但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从一个显性的威胁，暂时躲入了一个更庞大、更隐性的阴影之下。
“还有那个‘领主级个体’，”赤砂走到井盖旁，再次仔细检查那道痕迹，“日志说它在附近筑巢。井盖被动过，会不会是它？”
“可能性很大。”顾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日志是很多年前的了。那个领主级是死是活，是否还在附近，都是未知数。我们现在状态太差，贸然探查风险极高。”
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
深井的水源是最大的保障。水质纯净，蕴含的微弱灵能对恢复有裨益。两人轮流值守，优先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并分食了最后一点携带的干粮。赤砂的伤势需要时间愈合，而顾临渊精神力的恢复更是缓慢，心镜的裂痕不是简单休息就能弥合的。
在确保大厅入口暂时安全后，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与之相连的其他几个小房间。大部分是废弃的宿舍或储物间，除了些锈蚀的金属家具和空罐子，一无所获。但在一个类似小型医疗室的地方，赤砂有了惊喜的发现——一个半空的急救箱！里面有一些过期的但密封尚好的止血粉、消炎药膏和几卷相对干净的绷带。这在废土是无价之宝。
“运气不错。”赤砂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立刻给自己重新清洗包扎了伤口。药物的效果虽然打了折扣，但比单纯的草药好太多了。
顾临渊则在角落一个锁着的金属柜里，用心镜感知并配合赤砂的开锁技巧，找到了半箱压缩能量棒。虽然口感硬得像石头，味道也一言难尽，但热量极高，能快速补充体力。食物和药品的补充，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有了基本生存保障，顾临渊开始尝试恢复精神力。他盘膝坐在相对干净的角落，意识沉入识海。心镜的光芒依旧黯淡，裂痕触目惊心。他不敢贸然引动外界斑驳的灵能，那只会加重伤势。他只能依靠最基础的内息调理法，配合深井水带来的微弱纯净灵能，如同涓涓细流，极其缓慢地温养着几近干涸的识海。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期间，赤砂承担了大部分的警戒和琐事。她加固了大厅入口的障碍，设置了简单的预警陷阱，并利用找到的一些材料，将大厅一角整理成一个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临时栖身之所。她的动作干练而高效，充分展现了一个资深幸存者的素养。
几天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顾临渊的精神力恢复了一成左右，心镜的裂痕稍微弥合了一些，但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赤砂的伤口开始结痂，行动基本无碍。两人的体力在食物和饮水的保障下，逐渐回升。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尤其是在夜深人静（尽管地下永远昏暗）的时候，顾临渊偶尔能通过心镜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一闪而逝的、带着冰冷恶意的灵能波动，从基地更深层的方向传来。它没有靠近，只是如同幽灵般徘徊。
“它还在……或者说，有东西还在下面。”顾临渊将自己的感知告诉赤砂。
赤砂握紧了长矛，眼神冰冷：“看来不彻底清理干净，这里永远算不上安全。”但她同样清楚，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主动深入未知的黑暗，无异于自杀。
“我们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更了解我们的敌人。”顾临渊将目光投向那台己经断电的服务器和手中的黑色芯片。或许，这里面还有未发掘的信息？
他再次尝试启动服务器，但地热电池的电量似乎真的耗尽了，毫无反应。他仔细检查服务器和芯片，试图找到其他接口或隐藏信息的方式，但限于当前的条件和技术知识，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有些一筹莫展之际，顾临渊的目光落在了那枚从曙光单元获得的、内部有星云流转的晶体——【源初灵能重构协议种子】上。守墓人说它是“理念”和“可能性蓝图”。之前只是粗略感知，就被其浩瀚所震撼。现在，在相对安全（尽管仍潜藏危机）的环境下，或许可以尝试进行更深入的接触？
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他的精神力远未恢复，贸然接触这种层级的存在，风险极大。但固步自封，等待他们的可能也是慢性死亡。
犹豫再三，顾临渊下定了决心。他让赤砂在一旁护法，自己调整呼吸，将状态调整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最佳。然后，他双手握住那枚晶体，意识再次小心翼翼地沉入其中。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理解”那庞大的信息洪流，而是放空心神，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去单纯地“感受”那份“理念”本身蕴含的韵律和气息。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他的心神不再抗拒和试图解析，而是尝试去契合那种本源般的波动时，识海中受损的心镜，竟然微微震动起来，表面的裂痕在那种韵律的浸润下，弥合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种“方向”。一种如何将自身驳杂不纯、甚至被星骸污染略微侵蚀的灵能，向着更纯净、更接近本源状态缓慢转化的模糊指引。这并非具体的功法，而是一种“道”的引路。
他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受中不知过了多久，首到精神力再次告罄，才缓缓退出。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希望。
“怎么样？”赤砂关切地问。
“很难……但，似乎有路。”顾临渊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也有了一丝坚定。这“种子”，或许不仅是未来的希望，也是修复他当前伤势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赤砂设置在通往基地更深处的管道口的预警陷阱，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石子滚落的声响！
两人瞬间警觉，所有动作停滞，目光锐利地投向那片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某种东西，被顾临渊刚才接触“种子”时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本源灵能韵律……吸引了过来？
蛰伏的日子，似乎要提前结束了。暗流，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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