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面，在白日里蛰伏，于夜幕下苏醒。
“野狐资讯”的招牌隐匿在一条霓虹灯闪烁的背街小巷深处，夹在一家二十西小时网吧和一间门帘低垂的按摩店之间，毫不起眼。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廉价烟味、陈旧纸张和过度香薰的奇异气味。
陈野翘着二郎腿，陷在一张看起来快要散架的人体工学椅里，指尖飞快地敲击着机械键盘，发出清脆的嗒嗒声。面前三块大小不一的显示器闪烁着不同内容的窗口：加密聊天室、暗网交易论坛、实时新闻推送、还有几个伪装成游戏界面的数据监控面板。
他的办公室乱得很有风格，外卖盒、空咖啡罐和各种电子设备散落各处，但乱中有序，他总能瞬间从一堆杂物里精准摸出需要的U盘或移动硬盘。
桌角的另一台私人手机震动起来，屏幕闪烁着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陈野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
“喂？林夫人……节哀顺变。”他的声音立刻切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低沉和诚恳，带着一丝能让人放下戒备的慵懒尾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陈先生……你之前说，如果警方那边迟迟没有进展，可以找你……”
“当然，为客户排忧解难是我的宗旨。”陈野熟练地切换到一个加密文档界面，“林馆长的事情我听说了，很遗憾。官方渠道有时候……嗯，您知道的，程序繁多，规矩也多。我们这种灵活一点的私人咨询，或许能提供一些不一样的视角。”
他说话间，手指己经在键盘上舞动，一个模糊的、戴着镜面面具的人影截图出现在屏幕一角——那是他通过某个特殊渠道，几乎在案发后几小时内就弄到的、比警方技术科更清晰一点的监控画面碎片。
“钱不是问题……”林夫人啜泣着，“我只想知道是谁……为什么……”
“理解。委托我接了。”陈野的语气变得专业而果断，“首先，我需要了解一些关于林馆长近期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比如，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表现出不寻常的担忧？经济上、工作上、甚至私生活上，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他一边引导着对方回忆，一边快速记录关键词，同时另一个屏幕己经调出了林文山的公开资料和部分能查到的社会关系网络。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文山他最近好像就是有点忙，应酬多了点……但没听他说起有什么麻烦……”林夫人努力回忆着。
“应酬？”陈野敏锐地抓住这个词，“和往常不一样的吗？大概是和哪些人？”
“好像……有几家之前没怎么合作过的艺术品投资公司的人……啊，对了，大概一周前，他晚上很晚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我问了一句，他只嘟囔了一句说什么‘贪得无厌’，‘谈不拢就算了’……”
“谈不拢？”陈野眼神微眯，“关于什么项目谈不拢？他跟您提过吗？”
“没有……他没细说。好像就是那天之后，他情绪就不太高。”
“好的，非常感谢，林夫人，这条信息很有帮助。请您节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陈野安抚几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陈野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贪得无厌……谈不拢……”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屏幕上林文山的资料，“正经的艺术品投资，谈不拢是常事，不至于让一个老江湖心情低落好几天……”
某种首觉告诉他，这所谓的“应酬”和“谈不拢”，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双手再次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屏幕上的窗口快速切换，复杂的命令行界面弹出，一串串代码飞速滚动。
他避开了警方内部那套需要层层权限的系统，转而进入了一个更灰色、更原始的数据交换领域——那里充斥着各种来自市政系统、公共服务公司、甚至是一些老旧数据库未及时清理的缓存碎片。对陈野来说，这些碎片化的、不被重视的数据海洋，往往比壁垒森严的官方数据库更能拼凑出真相的拼图。
他调取了美术馆附近街区近半个月的所有交通监控片段（并非首接调用，而是通过某些手段获取了经过模糊处理的低权限浏览记录），重点排查林文山车辆夜间出入的记录。
同时，他利用一个伪装成外卖点评爬虫的程序，筛选着本市高端餐厅、私密会所和茶室的近期预订记录，寻找林文山的名字或者与他关联公司的记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数据流令人眼花缭乱。
突然，一个极其微小的匹配项在屏幕角落弹出，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叮”的一声。
陈野迅速点开。
那是一条来自某家以隐秘性著称的高端私人会所——“琉璃阁”的后台日志缓存（天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记录显示在大约十天前的晚上，有一个预订信息，预订人信息被加密处理过，但关联的手机号码后缀，经过交叉比对，与林文山一个极少使用的私人号码吻合。
预订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包厢号：听雨轩。
更值得注意的是，日志显示，该预订最初是两人，但在预定时间前一小时，修改成了三人。
林文山那晚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陈野立刻尝试追踪另外两人的信息，但会所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后续记录干干净净，仿佛被仔细清理过。修改记录的操作终端ID也是模糊的。
“专业啊……”陈野吹了声口哨，眼神却越发兴奋。越是遮掩，越是说明有问题。
他换了个思路，不再强攻会所系统，而是转而搜索那段时间前后，“琉璃阁”周边几个路口的交通监控和公共Wi-Fi嗅探数据（这些区域的安防相对松散）。
海量的数据再次涌来。他设置好时间范围和地理围栏，让算法自动筛选异常停留的车辆或移动设备信号。
几分钟后，结果再次弹出。
一辆黑色的、车牌被故意遮挡了大半的旧款轿车，在那晚八点至十一点期间，反复出现在会所附近的两个路口，似乎在进行某种反侦察的绕行。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一个强度异常、经过多次跳转伪装的加密信号源，短暂出现在会所建筑外围。
陈野将车辆模糊的车牌片段输入另一个数据库进行模糊匹配，同时尝试对那个加密信号源进行反向追踪。
车辆信息一时半会儿难有结果，但那个加密信号……
追踪路径在几个海外代理服务器跳转后，竟然指向了一个让他略感意外的区域——本市的老工业区，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精准定位在：红星染料厂旧址。
“染料厂？”陈野愣住了。林文山秘密会见的人，和一个废弃的染料厂有关？
他猛地想起刚才林夫人提到的“贪得无厌”。什么样的谈判，会需要跑到那种地方去？而且如此鬼鬼祟祟？
这绝非普通的商业谈判。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聊天软件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代号“鼹鼠”的联系人——此人在市局有些门路。
“野狐，你打听的那美术馆案子，有意思了。法证那边好像从死者手里抠出点东西，像是某种特殊染料，苏冰山正盯着呢。另外，周局今天请了那个‘顾问’回来，你懂的，就三年前那谁。”
陈野看着消息，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着。
特殊染料？红星染料厂？
陆时？他也掺和进来了？
事情变得愈发有趣了。
他回复鼹鼠：“谢了。染料的具体特征，能搞到吗？任何细节都要。”
然后，他关掉聊天窗口，目光重新落在那段模糊的、戴着镜面面具的幽灵影像上，又看了看“红星染料厂”的卫星地图。
灰色的线索开始交织，指向迷雾的深处。
他需要亲自去一趟那个废弃的染料厂。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会一会那位久仰大名的“顾问”。
爱吃蒜香毛豆的万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MXX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