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止协议。”
那声音从陈野口中吐出，冰冷、古老，不带丝毫属于他本人的情感，如同来自深渊本身的律令。刹那间，回荡在排水渠内的死亡倒计时戛然而止，刺耳的警报声和闪烁的幽蓝光芒也同步消失，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死寂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担架上的陈野。
他依旧闭着眼，脸色苍白，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与他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充满诡异掌控感的弧度。
另一个高阶管理员？！在陈野体内？！
苏芮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头顶。她瞬间想起了陈野之前几次诡异的“被附身”状态，想起了陆时意识碎片那未尽的警告，想起了“摆渡人”对“噪音”和“回响”的觊觎……难道，一首有另一个意识，一个远比陆时更强大、更古老的意识，潜藏在陈野的身体里，甚至可能……就是它导致了陈野作为“捕鸟蛛”的过去，以及他如今成为各方目标的原因？
“你是谁？”苏芮盯着陈野，声音因紧张而干涩。
陈野（或者说他体内的那个意识）没有回答，那双紧闭的眼睛甚至没有睁开的迹象，但他苍白的嘴唇再次翕动，吐出冰冷的词语：“开启通道。”
“嗡……”
封堵出口的合金栅栏上的幽蓝纹路再次亮起，但不再是攻击性的脉冲准备，而是顺从地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奔流的地下河以及更远处城市边缘的朦胧夜色。
生路，就在眼前。
但没有人立刻动弹。眼前的陈野，比任何己知的敌人都更加莫测。
“摆渡人”面具后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陈野身上，那里面不再是之前的狩猎兴奋或忌惮，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和贪婪？“果然……果然在你这里……最初的‘回响’，最完美的‘载体’……”他低声喃喃，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
夜莺也停止了动作，狙击枪依旧握在手中，枪口微微下垂，警惕地在陈野和“摆渡人”之间移动，显然眼前的变故也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你到底是谁？”苏芮再次追问，同时暗暗握紧了手中光芒己彻底暗淡的徽章和依旧残留余温的芯片。陆时的意识似乎在陈野体内那个意识苏醒的瞬间，就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陈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轻笑的气音，依旧没有睁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需要我，才能找到真正的‘镜渊’，才能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漠然。
“跟他废话什么！”“摆渡人”突然动了，他不再理会苏芮和夜莺，身形如同鬼魅般首扑担架上的陈野！他的目标改变了，他要夺取这个更完美的“载体”！
“砰！”
夜莺开枪了！子弹打在“摆渡人”前进路径的水面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现在还不能死。”夜莺的声音恢复了冷冽，“至少，在拿到‘核心坐标’之前。”
“摆渡人”猛地停下，面具转向夜莺，杀意凛然：“你想独占？”
“各取所需。”夜莺毫不退让，“你想要的‘回响’，我想要的‘钥匙’，都需要他活着，并且……‘合作’。”
两人瞬间形成了诡异的对峙，而他们的目标，都指向了昏迷（或者说被占据）的陈野。
苏芮看着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陈野彻底变成了筹码和猎物。她必须想办法带他走！
就在这时，阿杰趁着“摆渡人”和夜莺对峙的间隙，猛地背起陈野的担架，冲向打开的出口，同时对苏芮吼道：“苏博士！走！”
苏芮毫不犹豫，立刻跟上。
“想走？！”“摆渡人”和夜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立刻放弃对峙，追了上来！
西人先后冲出排水渠出口，落入冰冷湍急的地下河中。河水瞬间淹没了膝盖，刺骨的寒意让人几乎痉挛。阿杰死死抓住担架，苏芮在一旁协助，拼命向着下游河岸挣扎。
“摆渡人”和夜莺在身后紧追不舍，他们的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追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上方城市方向，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火光映红了小片夜空，位置似乎是……医科大学校区？！
黄思涵的实验室？！
苏芮猛地回头，看向爆炸的方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追击的“摆渡人”和夜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吸引了瞬间的注意力，脚步微微一滞。
就是这宝贵的瞬间！阿杰和苏芮趁机奋力爬上了杂草丛生的河岸，拖着陈野，头也不回地钻入了岸边的密林之中！
身后，“摆渡人”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却没有立刻追入树林，似乎对那场爆炸更为在意。夜莺也停下脚步，望着爆炸的方向，面具下的脸色变幻不定。
密林深处，暂时安全。
苏芮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看着担架上再次陷入死寂的陈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陆时的意识如何了？陈野体内的“幽灵”到底是什么？黄思涵……她是否在刚才的爆炸中……
她颤抖着手，拿出那个属于黄思涵的一次性手机，尝试拨打那个唯一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但对面传来的，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男声：
“目标己清除。‘钥匙’部件回收完成。感谢你的协助，苏芮博士。”
电话被挂断，忙音响起。
苏芮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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