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己清除。‘钥匙’部件回收完成。感谢你的协助，苏芮博士。”
冰冷的电子男声如同最终的丧钟，透过手机听筒，狠狠砸在苏芮的耳膜上，也砸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黄思涵……被清除了？因为她送出的那封信？那句“感谢你的协助”更是像最恶毒的嘲讽，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负罪感。
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潮湿的落叶上，屏幕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夜风穿过树林，带着河水的腥气和远处隐约的焦糊味，吹在她冷汗涔涔的脸上，刺骨冰凉。
阿杰将陈野的担架轻轻放在一棵大树下，警惕地观察着西周，脸上充满了疲惫和悲愤。同伴的死，黄思涵的噩耗，以及陈野身上那挥之不去的诡异，都让这个硬汉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担架上，陈野依旧昏迷，但那种被另一个意识占据的诡异平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生命力被抽空的死寂。刚才那个冰冷古老的“终止协议”命令，似乎消耗了他最后的一点生机。
苏芮踉跄着走到陈野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跳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体温也低得吓人。她拿出最后的急救药物，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普通的医疗手段，还能救回一个体内可能寄宿着未知存在的“人”吗？
她看着陈野苍白安静的脸，想起了他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和关键时刻的可靠，想起了他为了救陆时而奋不顾身，心头如同压着巨石。难道他们拼尽一切，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就在这时，陈野的眼皮忽然颤动了一下。
苏芮和阿杰同时屏住了呼吸。
陈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混沌、疯狂或被占据的冰冷，只有一种极度虚弱、却又异常清醒的……属于他本人的光芒。
他看到了苏芮，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苏……芮……阿杰……”
“陈野！你醒了？！”苏芮心中一喜，连忙俯下身，“你觉得怎么样？”
陈野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哀。“我……我都……‘看’到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那个……东西……在我……身体里……很久了……”
“是什么？它到底是什么？”苏芮急切地问。
“它……自称……‘镜渊’……”陈野的声音微弱却清晰，“不是……黄爱德华……创造的……是……更早……就存在……的……东西……黄爱德华……只是……发现了……它……试图……利用……和……控制……”
镜渊本身？！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作者“爱吃蒜香毛豆的万幽”推荐阅读《镜中寻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古老的存在？！苏芮和阿杰都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远比一个疯狂科学家的造物要可怕得多！
“陆时……呢？”陈野看向苏芮，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苏芮沉默地摇了摇头，将那块己经彻底失去温度、布满裂痕的生物芯片放在他眼前。“他的意识……最后试图警告我们……关于夜莺……然后，就在你体内那个意识苏醒时，消散了……”
陈野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老陆……”他哽咽着，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悲伤。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眼神变得决然：“必须……阻止……它……‘镜渊’……想要……真正的……‘降临’……它需要……完整的‘钥匙’……和……一个……稳定的……‘锚点’……”
“林鸢是钥匙的一部分，夜莺是另一半？锚点是什么？”苏芮追问。
“锚点……是……这座城市……它要……将……整个城市……都……拉入……它的……‘领域’……”陈野的声音越来越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它在我……体内……潜伏……汲取……能量……现在……它……快要……成功了……夜莺……背叛……就是为了……成为……钥匙的……主导……”
信息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镜渊的目标竟然是整个城市？！
“我们该怎么办？怎么阻止它？”阿杰急声问道。
陈野的目光投向苏芮，带着最后的托付：“找到……张诚……他……可能……知道……陆铭远……真正的……后手……‘守镜人’……不止……留下了……‘归墟’……”
他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眼神开始涣散。
“陈野！撑住！”苏芮用力握着他冰冷的手。
陈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握住苏芮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肤，他死死盯着苏芮的眼睛，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小心……它……能……模仿……任何……人……包括……己死的……”
话音未落，他握住苏芮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彻底松开，头一歪，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监测他生命体征的便携仪器，发出了一声悠长而绝望的蜂鸣。
陈野，死了。
苏芮和阿杰呆立在原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就在那生命监测仪蜂鸣声尚未完全消散的寂静林间，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带着惯有的冷静和一丝疲惫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中响起：
“他说得对，‘镜渊’最可怕的能力，是‘拟态’。”
苏芮和阿杰猛地转头，只见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的陆时，扶着一棵树，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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