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闭锁声，将外面蚀骨者嘶哑的嘶吼隔绝在外。陆沉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刚才为了掩护苏晴冲进安全屋，他硬生生用消防斧劈开了三只初期蚀骨者的头颅，斧刃卷了边，虎口震得发麻，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泛起刺痛。
“咔嗒。”苏晴拧开应急灯的开关，惨白的光柱扫过狼藉的客厅：翻倒的折叠椅，被撞碎的玻璃杯，还有陆沉扔在地上的消防斧，斧尖挂着暗红的粘稠物。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陆沉渗血的虎口上，眉头瞬间拧紧。
“坐好，别动。”苏晴放下怀里的冷藏箱，转身冲进地下室，很快提着急救箱跑回来，蹲在陆沉面前，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
陆沉下意识地想缩手：“没事，小伤……”
“小伤？”苏晴抬眼瞪他，睫毛上还沾着刚才逃亡时蹭到的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虎口撕裂了两厘米，再晚点处理，指骨都要被你震伤了！”她倒出碘伏棉，用力按在伤口上，疼得陆沉闷哼一声，她却丝毫没松劲，“忍着点。”
应急灯的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陆沉忽然想起前世这时候，苏晴正蜷缩在疾控中心的储物柜里，抱着病毒样本瑟瑟发抖，而他在尸潮里杀红了眼，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说：“刚才……谢谢你没松手。”
苏晴的动作顿了顿，碘伏棉在伤口上停住。刚才冲出疾控中心时，一只蚀骨者扑向陆沉后背，是她下意识地拽了他一把，两人滚在地上才躲开——那瞬间的本能反应，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当盾牌。”她嘴硬地别过脸，耳根却悄悄泛起红，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还有，你的安全屋到底怎么回事？说好的电网呢？刚才差点被那东西破门而入！”
提到安全屋，陆沉这才想起正事，挣扎着站起来：“电网启动了二级防御，可能是刚才撞门太猛，跳闸了。我去看看发电机。”
“坐着！”苏晴把他按回椅子上，自己拎起消防斧，“你手这样怎么弄？我去。”她走到地下室门口，回头看了眼陆沉，“你……别乱走动，我很快回来。”
陆沉看着她握着斧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笑了。前世那个连解剖刀都握不稳的苏晴，现在居然能拎着消防斧去检查发电机，这算不算一种成长？他摇摇头，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墙角的物资堆上——那里有他提前囤的三十箱黄桃罐头，整整齐齐码到天花板。
他记得苏晴前世总说，黄桃罐头的甜味能压下消毒水的味道，尤其是在被蚀骨者追得走投无路时，咬一口冰凉的黄桃，好像就能多撑一会儿。那时候他总笑她娇气，首到最后她倒在他怀里，嘴里还念叨着“要是有黄桃罐头就好了”，他才明白那点甜味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咔哒。”地下室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晴的声音带着点困惑：“陆沉，你这发电机……是军用级别的？”
陆沉扬声回应：“之前托朋友弄的，能扛住EMP冲击。”
苏晴很快上来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市民能弄到军用发电机？还有你这安全屋的钢筋，厚度堪比银行金库……”她的话在看到墙角的罐头堆时戛然而止，眼睛一点点睁大，“黄桃罐头？你囤了这么多？”
陆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听你以前说过喜欢……”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苏晴脱口而出，随即愣住——那是三年前在学术会议上，她跟同事抱怨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太难闻，随口提了句“只有黄桃罐头能救我”，当时周围人多嘈杂，她自己都忘了，怎么会被陆沉听到？
陆沉没解释，只是拿起一罐罐头，用开罐器撬开，递到她面前：“尝尝？刚从冷柜里拿出来的，还冰着。”
冰凉的玻璃罐贴着掌心，苏晴低头看着里面的黄桃块，糖水清澈得能映出她的影子。她忽然想起陆沉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想起他刚才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急救包里整整齐齐的纱布——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在脑海里成型。
“陆沉，”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你是不是……”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安全屋的铁门被狠狠撞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固定门板的螺栓都在往外渗血——那是蚀骨者的撞击！
陆沉瞬间站起，把苏晴拽到身后，抄起旁边的钢管：“是三级蚀骨者！速度型的，刚才没彻底甩掉！”他冲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瞳孔骤缩，“不止一只！有三只在撞门！”
苏晴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但看着陆沉宽厚的背影，不知怎么就冷静下来。她想起冷藏箱里的病毒样本，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深吸一口气：“你教我怎么启动一级电网！”
“你？”陆沉回头，眼里满是惊讶。
“别废话！”苏晴抓起桌上的扳手，眼神锐利如刀，“你挡门，我去接线！刚才看发电机的时候，我记住了电网总闸的位置！”
陆沉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忽然想起前世她也是这样，在最绝望的时候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勇气。他用力点头：“地下室左手边第三个铁箱，红色按钮按下去，等指示灯变绿再松手！”
“知道了！”苏晴抓起应急灯，转身冲进地下室。
门外的撞击越来越猛烈，门板己经凹进去一块，螺栓“嘣”地断了一根，冷风顺着裂缝灌进来，带着蚀骨者特有的腐臭味。陆沉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动，刚才被苏晴处理过的虎口再次裂开，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快点……苏晴……”他咬着牙，意识开始模糊，前世被蚀骨者撕碎的剧痛仿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地下室传来“嗡”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整座安全屋都笼罩在一层淡蓝色的电光中——一级电网启动了！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蚀骨者凄厉的惨叫，还有电流击穿肉体的“滋滋”声。陆沉瘫坐在地，浑身脱力，却听到地下室传来苏晴轻快的声音：“搞定！陆沉，你看它们……”
苏晴跑上来，脸上沾着灰，嘴角却扬着笑。顺着她指的方向，陆沉透过门缝看到，三只三级蚀骨者被电网死死钉在门外，身体冒着黑烟，很快化为焦炭。
“你做到了……”陆沉看着她，眼里的疲惫被温柔取代。
苏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像刚才他照顾她那样，用干净的纱布按住他流血的虎口：“是我们做到了。”她顿了顿，拿起那罐没吃完的黄桃罐头，用勺子舀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吃点？你刚才流了好多血。”
冰凉的黄桃滑进喉咙，甜味瞬间驱散了嘴里的血腥味。陆沉看着苏晴近在咫尺的脸，应急灯的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心里那道因重生而紧绷的弦，终于彻底松开。
也许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了。
他不必再独自面对尸潮，不必再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因为此刻，她就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他囤的黄桃罐头，眼里盛着和他一样的、名为“希望”的光。
门外的风声渐渐平息，安全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黄桃罐头的甜味，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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