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指尖在培养皿边缘划了个圈，淡绿色的病毒培养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汪被搅乱的春水。地下室的空调不知什么时候跳成了除湿模式，空气里弥漫着股潮湿的霉味，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白大褂的领口，目光落在冷藏箱旁的温度计上——18℃，比标准实验温度高了2℃。
“又坏了？”
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喘。他手里拿着半截铁丝，裤腿沾着草屑，显然是刚从屋顶的电网回来。苏晴回头时，正撞见他抬手抹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的额角，侧脸的线条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
“可能是压缩机老化了，”苏晴指了指冷藏箱，“昨天就有点不对劲，温度总往上飘。”她顿了顿，看着他胳膊上新增的划痕，“又遇到蚀骨者了？”
陆沉低头看了眼伤口，不在意地笑了笑：“小意思，一只二级的，被我用斧头劈成两半了。”他走过来，把手里的铁丝放在实验台上，视线扫过那些排列整齐的病毒样本，“温度不够会影响样本吧？我去阁楼找找备用压缩机，上次囤货时好像买过一个。”
“我跟你一起去。”苏晴立刻站起身，实验服的下摆扫过椅子腿，带倒了旁边的烧杯架，三个空烧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蹲下身去捡碎片，指尖却被一片锋利的玻璃划破了，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陆沉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指塞进嘴里。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苏晴浑身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带着点户外阳光的味道，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你……”苏晴的声音有点发颤，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动，有细菌。”陆沉含混地说，首到确认血止住了，才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是草莓图案的，还是上次她随口说“可爱”的那种。他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阁楼很矮，两人不得不弯着腰走。陆沉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堆满杂物的地板上扫过，照出一个个纸箱，上面用马克笔写着“药品”“工具”“罐头”等字样。
“应该在那个蓝色箱子里。”陆沉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大纸箱，走过去搬开上面的杂物。苏晴跟在他身后，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汗水的气息，很干净，让人莫名安心。
突然，手电筒的光束晃了一下，灭了。
“该死，没电了。”陆沉懊恼地拍了拍电筒。
阁楼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墙壁的缝隙透进一点应急灯的微光。苏晴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沉的衣角，指尖触到他T恤上的汗湿痕迹，脸微微发烫。
“别怕，我记得位置。”陆沉的声音很近，带着笑意，“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拿。”
黑暗中，苏晴能听到他翻动纸箱的声音，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忽然想起昨天整理他的背包时，在夹层里发现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高中时的她，扎着马尾，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2072年9月15日，晴晴第一次获奖。”
原来他那么早就注意到她了。
“找到了！”陆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抱着一个压缩机转过身，在微光中朝她走来，“走吧，回去试试能不能用。”
下楼时，苏晴故意放慢脚步，看着他弯腰搬东西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拥挤杂乱的安全屋，因为有了他，变得像个家了。
回到地下室，陆沉三下五除二地换上了新的压缩机，冷藏箱的指示灯重新亮起，发出轻微的嗡鸣。
“好了，”他擦了擦手，看向苏晴，“刚才吓到了吗？”
苏晴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呢。”她拉过他的手臂，用酒精棉轻轻擦拭伤口周围，“下次小心点，二级蚀骨者的爪子有病毒，万一感染了……”
“感染了也有你啊。”陆沉的声音很低，带着点调侃，却让苏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像盛着一片星空，亮得让她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刺破了短暂的宁静。
“怎么回事？”苏晴立刻站首身体，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陆沉己经抓起了墙角的消防斧，跑到监控屏幕前。屏幕上，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站在安全屋门口，为首的男人举着扩音器，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
“陆沉先生，苏晴小姐，我们是方舟集团安全部的。”男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我们知道你们手里有灰影病毒的原始样本，交出来，我们可以让你们加入‘净化计划’，成为新人类的一员。”
陆沉的眼神沉了下来。
方舟集团的人，终于找上门了。
苏晴走到他身边，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那是她最顺手的武器。“看来他们早就盯上我们了。”她的声音很冷静，指尖却微微发白，“样本不能给他们。”
“当然。”陆沉握紧了斧头，指节泛白，“地下室的通道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苏晴点头，“随时可以转移样本。”
监控屏幕上，方舟集团的人开始尝试破坏门锁，金属扭曲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刺耳难听。
陆沉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晴，眼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并肩作战的坚定。
“准备好了吗？”
苏晴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那笑容在应急灯的照射下，像黑暗中绽放的向日葵。
“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转身。陆沉去加固第一道防线，苏晴则开始转移病毒样本。地下室里，冷藏箱的嗡鸣、警报的尖啸、门外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末日生存战的又一段序曲。而在冷藏箱的显示屏上，温度稳稳地停在16℃，像一个沉默的誓言，守护着人类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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